葛秀寒暄着送人離開,“不早了,一會下地的人多,其他問題我們稍後再談?”
“我不。”
顧小狼固執起來最讓人頭疼。
“好,就是你想的那樣。”葛秀也來了脾氣,“你根本不符合我心中對象的标準,我不可能找你……”
“那你喜歡什麼樣的,李立成?她娘已經給他定了親,我大姐夫還是二姐夫,他們都是已婚人士。”
葛秀盯着他,“所以你之前就是故意的,那我們沒什麼好說的,對,我就是喜歡有文化的,懂禮貌的男同志。”
“楊高樹就不是!”
“他有力氣,能幫我幹活,你老說别人怎麼樣,你看看自己,你有什麼?”
葛秀狠心速戰速決。
“你學習學習不成,力氣力氣不成,完全靠着爹娘姐姐對你的好肆無忌憚,我真和你在一起,不是給自己找男人,是給自己找兒子。”
葛秀生氣地催着毛驢往地裡走。
顧小狼被吼懵了,“我在你眼裡就是這樣的?”
“不是在我眼裡,你就是這樣的人。”
葛秀突然停下,“顧小狼,别說我不給你機會,今年七月你考上大學,我就答應你。”
她心知肚明顧小狼多讨厭學習。
見人愣在那裡,多的話也不想再說,牽扯毛驢朝地裡去。
北地冬天沒栽種東西,燒的稭稈還田,如今地面看起來黑漆漆的。
今年冬天沒有下雪,地幹幹的。
葛秀剛開始上手還有點困難,頭天隻松了一畝地的土。
累到最後回家,根本沒心思再去想别人如何。
後面慢慢上手和小毛驢磨合好,又花了三天把剩下五畝地給粗粗犁了。
小毛驢累得吭哧癟肚,一天三頓葛秀都給切了豆餅和麥麸一塊煮熟喂小毛驢。
地收拾完,開年的第一場雨就落下來。
本來開始慢慢回溫的天氣又驟降,葛秀一不留神着了風,趁着下雨在家歇了一天,啥也沒幹。
娘倆熬着藥,一人捧一碗。
葛秀就聽娘念叨最近村裡發生的事。
二大娘家的四哥定了個對象,可惜晚了點,沒能趕上分田。
田翠草最近在村裡很不招人待見,給李立成尋的外村對象,相家那天聽到了風言風語,好好的婚事又黃了。
有人想承包西南湖,可惜說得太晚,最低目标完成後,老支書就不給人賒賬,好多人開始後悔。
葛母悄悄說:“這裡得謝謝你大爺,西南湖不承包出去,附近養魚的就你一個。”
“我知道,不過就算是大爺答應,西南湖也不能養魚。”
“為啥?”
“那湖本來就是挖來存水澆地的,坑淺,還是死水,西邊還有個窯廠,成天火燒火燎地,環境空氣都影響水質。”
但那湖是真漂亮,黃泥的坑,太陽下的湖水是蔚藍色的,清可見底,很奇怪,但中看不中用。
葛母也不知道她哪裡來的大道理。
“又是你書上看來的?”
“昂。”
“說到書,小狼今年轉性,前段時間去學校銷了休學,正經念回高三,你顧嬸說他報名參加了今年高考,最近沒少誇謝知青,說肯定是謝知青起的好頭,為了不幹擾小狼學習,連謝知青和一維家的共同學習都不攔了。”
“是嘛。”
葛秀許久沒聽到顧小狼的消息,下意識擡頭看了眼院牆。
以前平整的牆頭上,在葛秀發現他喜歡趴牆頭後,就找立平哥鋪了一層碎玻璃,陽光下閃閃發光,綠色,白色看着像水晶,還挺好看。
“學習好,以後出路多,小狼家裡都支持,以後沒準能當個城裡人。”
所以兩人方方面面都不可能。
老話說,娶妻不娶同姓,嫁夫不嫁同鄉。
一怕近親,二怕知根知底揭短。
有李立成這個前車之鑒,看田翠草的态度就能猜到顧嬸的,甚至會更嚴重。
結婚是結親,不是結仇。
等顧小狼真考上,在城裡見識多了,眼神自然不會再留她身上。
所以,葛秀,别多想。
人家有人家的未來,她也有她的。
雨下了兩天,出一天太陽曬曬水汽,葛秀又重新拉着毛驢下地,進行二翻。
穆薇等她上基肥的時候找來,帶着野豌豆的種子。
葛秀第一次種,找上肖盼晴問怎麼種。
“播前三五天先在室内用根瘤菌劑拌種,地是深耕的吧?”
“對,我犁了兩遍,提前還撒了磷酸。”
一樣一樣都是按照要求來的,排水溝都順得筆直。
三天後,種子撒到地裡。
旁邊收拾自留地的二大娘瞧見,頓時皺緊眉頭。
“你現在撒種,不怕倒春寒凍死?”
“沒事,給種子的人說殼厚,要提早種下去給野豌豆時間發芽。”
“啥,野豌豆?那不就是野草!”
回到家,二大娘就全家說開。
“秀瘋了,大片大片的地栽啥不行,拿化肥養起了野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