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時候回來?”葛母蹭一下站起來,“小狼回來沒!我找他有事。”
興許有什麼小狼知道,她不知道的地方呢。
顧嬸吓一跳,下意識告訴了他。
想到狗屋還想借機說葛母兩句,擡頭發現人已經不見了。
“你去哪兒!”
葛母去到狗屋,一路跑着,整個肺部火辣辣地在疼,自打手術後,就再也沒這麼難受過。
敲響狗屋的門,顧小狼正在搓繩子,長長一條。
葛母見到人,再看不到其他。
“小狼,你救救秀,她已經丢了兩天了,你們平時有沒有去過的地方。”
“有,大娘你跟我去找找看。”
……
“來福,滾蛋!不準搶霸王的飯,走走走。”
“還有你——”
“真是氣死我,葛秀是不是把你們都忘記了。”
顧小柔無奈地抱住來福往外面托,可惜力氣沒它大,還被它帶摔在地上。
“餓死鬼一樣。”
“等我去找人教訓你們。”
這幾天沒見葛秀,村裡大多人都知道她去學習了。
等站在葛家門口,看到大門上鎖,後知後覺地拍腦袋。
“葛大娘去看病了,我這記性。”
“小柔,你咋回來了。”
“來福搶吃的,我想說找大娘告狀。”
“小狼跟我說過,那倆狗先跟霸王一起吃。”
“啥時候,咋沒跟我說過!狗現在都是我喂啊,葛秀心真大,就這麼丢下一堆事情就出去學習,真不知道能學個啥,我去找小狼。”
“有她你内堂兄弟們幫忙,最近沒見都輪流去北地。”
顧小柔轉頭走,她去找顧小狼算賬。
喂狗可以,但不能沒好處。
沒走幾步跟葛立海撞上,他倒退着穩住身子。
“沒事吧。”
“疼死了,你急啥。”
“我有事找我四嬸。”葛立海雙手合十道歉。
“看你還小不跟你計較,不過葛大娘不在家,她進城看病去了。”
“啥時候!”葛立海莫名有不好的預感。
“你不知道?”
“我,我剛跟我爹從縣裡頭回來,最近幾天不在家。”
“怪不得,早兩天就出去了,葛大娘這病真是吃錢。”
說完,看到葛立海又匆匆跑了。
她郁悶,“你小心再撞到人!”
顧小柔碎碎念地找到狗屋,門虛掩着,她推開去看。
“小狼?”
就兩間屋,裡外一眼就能看全,沒人。
她轉身出去,順手要把門帶上。
剛要上鎖,門被拉開,顧小狼露出頭。
“找我?”
“!你不是不在屋裡?”
她眼花了?
不對不對,她進去又轉一圈,忽略背後的顧小狼,和剛剛看見的一模一樣,直到面向顧小狼要說來福兩隻大狗的事情時,餘光看到圈起來的小院子一角露出的衣服。
砰!
“噢!動了動了!那裡面有動靜。”
“來福吧,不嫌屋裡味啊,出去說。”
“來福?”
顧小柔半信半疑,不過被顧小狼推着出來,還是決定先要好處。
顧小狼今天都很好說話,她要什麼給什麼,就是有點催促她趕緊走。
顧小柔得到東西,心滿意足回水果攤去。
剛坐下,來福從角落網床底下鑽出來,吓她一大跳。
顧小柔拍拍胸口,罵它兩句,躺下歇了歇。
……
葛家發現繼續葛秀後,葛母也丢了。
葛守禮堅持要報警,兄弟裡去了隻有大哥和六弟點頭同意。
二哥他不能說,就瞪着老四老五。
“到現在你還堅持為了名聲壓下這事兒?就不怕下一個丢的是你家立傑!”
“你别咒我啊,之前你們瞞着我跟老五的時候咋沒想起來我們是兄弟。”
兄弟媳婦裡,老二家的一個鼻孔出氣。
“報警了,讓葛稞以後在婆家咋見人,誰知道葛秀被拐去幹啥。”
她扭頭看大侄媳婦,“你家葛秋本來就不招婆家待見,家裡再鬧出這事她可更難,葛秋過不好,回來還不是找你這個大嫂子麻煩。”
“弟妹你這話說過了。”葛守仁漆黑着一張臉。
四叔奶突然就鑽進來,“我覺得老二家的沒說錯,你們要報警到時候牽連的可是全族的名聲,葛秀現在本來就不招人待見,要報警了她再回來,母女倆還能在村裡活下去?”
啪。
煙杆被用力拍在桌上。
四叔爺眼底燒着熊熊烈火。
“我哥就留下這麼一個獨苗苗。”
四叔奶意識到他要獨斷,趁其不備從旁邊敲暈老頭。
“娘!”
在場人都吓死,立馬站起來。
四叔奶扔掉手裡的擀面杖,“你們爹不舒服,現在都聽我的,我說不準報警,誰敢報警我就不認他這個兒子。”
“娘!”葛守禮三觀都崩了。
葛守祖掃一圈,覺得沒必要待下去,踹開門走了。
“娘,老六不會……”
“不會。”老六媳婦站起來,“我回家看着她,肯定不會讓他去報警,倒是三哥,他媳婦和他一例子。”
六口子。
老大沒媳婦,但他又責任壓着搖擺不定。
老二兩口子都不答應報警。
老四老五都是自己不願意,家裡媳婦想報警,也是害怕村裡再進人。
她家她也不同意,可惜她沒生個女兒,讓男人對個内侄女這麼好。
這也更加堅定她要攔人的心。
最近的派出所在公社,隻要盯緊了他就沒機會。
……
入夜。
天氣越來越熱,顧小狼一家子吃飯已經挪到院子裡,雖然有蚊子可好歹涼快點。
就是顧嬸吃得有點心不在焉,最後大家都吃完,就剩下她一個。
顧小靜都糾結要不要收碗。
“娘,你想啥呢,一碗飯都沒動多少。”
“我琢磨有事不對勁。”
“啥啊?”
“隔壁母女倆好幾天都沒見了。”
“秀去學習,葛大娘去看病啊,大隊長那邊說還要幾天才能回來,哪兒不對了。”
“不是他們不對,是你們小弟。”
顧嬸說完看到眼前是顧小靜,意識到她還不清楚兒子的心,到嘴邊的話又吞回去。
顧小柔無所顧忌,坐旁邊躺椅上消食,幫着大姐解惑。
“娘的意思是,葛秀出去這麼久,小狼倒是能沉得住氣不去找,之前成天膩歪在一塊。”
顧小靜單純地沒多想,“打小小狼不就最喜歡跟秀在一塊,有其他小孩搶人,沒少為這個打架。”
顧嬸心怦怦跳。
所以說才不對勁啊!總覺得兒子憋着壞。
顧小柔卻莫名想到一些事情,越想越覺得後背發涼。
直到被孩子撲到,猛地回神搖搖頭。
“我在瞎想啥。”
興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顧小柔晚上做夢了。
她們到細長漆黑的甬道裡布滿藤蔓,像是果林外面的鐵菱角栅欄,可見度完全依靠月光。
葛秀臉色慘白地穿着裙子在前面跑,後頭有人拿刀在追。
急喘聲,淩亂的腳步聲,還有小刀紮進皮肉裡的悶響,極其容易忽略。
以至于顧小柔發現自己跑到前面,就發現追跑的兩人變換了姿勢。
男人手掌捂住葛秀嘴巴,細長的刀用力捅進小腹。
鮮紅的血液迸濺染紅白襯衫,像是才發現她,擡起頭,猩紅的一雙眼睛不能再熟悉了。
“小狼!”
卧槽卧槽卧槽!
顧小柔捂着胸口,心髒還沉浸在夢中的驚恐中怦怦亂跳。
楊高樹被驚醒,扭頭看她一眼。
“還沒到點,起這麼早?”
“沒,我尿尿。”
“哦。”
楊高樹翻個身,手摸摸孩子安然無恙,繼續睡。
顧小柔緩了緩下床,解決完生理問題後已經冷靜下來,雙手拍拍臉,讓自己不要再胡思亂想。
可很多時候,不是你不想就不想的。
顧小柔被夢影響,會下意識去關注弟弟。
比如,弟弟現在自己開火,每頓飯都做很多。
比如,時不時會聽到狗屋裡的動靜,可每次弟弟都說是來福。
但明明轉眼就能看見來福。
不會吧,不會吧。
終于有一天抓到機會。
被救的女同學來送錦旗感謝,顧小狼去隊部了。
顧小柔盯着狗屋沒上鎖的門蠢蠢欲動,抱着好奇進去了。
兩間屋還是一眼就能掃完,她的注意力最後落在角落。
挪開上面的柴火,才發現有個木闆,打開很熟悉,家家都會挖的地窖。
小心翼翼下去,再上來的顧小柔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
她顫抖着雙手複原,急忙拉開門,擡眼看到門口站着的顧小狼,一個倒栽蔥吓坐在地上。
“二姐,你幹嘛呢。”
“我,我來找你,娘說你成了英雄,喊你回家一起吃飯。”顧小柔渾身都冷。
“不去。”
顧小狼伸手把二姐拉起來,站穩後就他二姐迫不及待地甩開。
他笑了,笑得可燦爛。
顧小柔呼吸快兩分,“不止我們家,還有大爺家,娘說你必須來,我還要忙,走了。”
“知道了。”
顧小狼回答完,回頭就再也看不見人,心情卻很好。
顧小柔不好。
她路上還因為害怕摔了一跤,回到家後立馬抓住娘進卧室,手像是觸電一樣哆嗦個不停。
“娘啊,懷菜了,小狼好像被你給逼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