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刀瞬息間嗡鳴出聲,似是有凜冽風霜掠過牆外殘損的枝頭,撞在荒宅内滿地打鬥後的斷壁殘垣上,發出幽微的嗚咽聲。
葉朔眸光銳利,“你要殺了她?”
“不要說得這麼殘忍,我怎麼會對我親愛的妹妹……”風臨宸話語一頓,“不,親愛的妻子,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舉動呢,我隻是讓她找回原本的自己罷了。”
“良玹是吧,你取的名字可真是沒有新意。如果是我的話,我絕對不會再給她這相似的兩個字。”風臨宸不知從哪又變出來了那把折扇,他輕撫着扇面,“風琅玄……這個名字,早就已經屬于我了。”
如果現在深陷幻境之中的,不是徐亦輝和傅聞氿,而是葉朔,恐怕在聽到“風琅玄”這個的瞬間,就會反應過來自己身在風臨宸的詭計之中。
因為“風琅玄”這個名字,早在千年之前,就已經被風臨宸奪走,完全從世界之中抹掉,隻歸他一人所有。
相應的,她的名字所留下的所有痕迹,都消失得一幹二淨,無論是在文字上的記錄,還是在正常人的記憶之中,甚至無法将這個名字念出口。
所以,當年葉朔遇到良玹的時候,萬般無奈,給她取了相似的兩個字。
他還記得,很久以前,他們相識之初,她對他說過的話。
蕭梁人的傳統,名字是重要之物,不可以随便定奪,需要由天意決定。
他不知道蕭梁的子民是如何詢問天意的。
但既然當年她最後得到了那個名字,他就繼續遵從吧。
而且巧合的是,當葉朔将這個名字告訴良玹,詢問她的意見的時候,尚且年幼的良玹也毫不猶豫地點頭同意。
就像是命中注定一般。
眼前閃過良玹那張年幼的臉,以及那茫然卻平靜的眼眸,仿佛萬事萬物都落不進其中。
時至今日,也是如此,他仍然是被拒之于外的存在。
而現在,風臨宸說,要讓真正的風琅玄回來。
至于良玹……
“我沒猜錯的話,這些年,你應該也沒少費力氣。可是要讓她想起來,辦法很少,即使有也難以實現。”風臨宸難得正色,胸有成竹道:“但,恰好,我有足夠的的能力,來達成目的。”
風臨宸所用的方法,堪稱離奇。
葉朔曾經動用濯世閣的所有人脈尋訪查閱,最後從一部遠古典籍之中,找到了這個方法。
找到的同時,就直接放棄了。
方法大緻意思就是:丢失的記憶無法被找回,那就直接從時間的洪流裡,截取出需要的部分,将失憶的當事人經曆的事實從中剝離,僞造成記憶,放入失憶者的意識中。
這完全是天方夜譚的東西。
時間洪流通俗易懂,不過是随着歲月流轉的過去、現在與未來而已。
但逝去的時間無形無影,不可追溯,不要說像裁剪衣服布料一般随意地截取、拼湊。
更不可能完成所謂的,以事實僞造成記憶。
這些已經不是單純的法力、異能強弱可以決定的,而是完全超出了如今所有修煉者可以接觸、理解的範圍。
時間無法觸及、不可僭越,多少天賦異禀的能人英才窮極一生都在對抗的存在。
可是眼下,風臨宸說他可以做到。
難道,這是隻有怪異之物才能擁有的能力?
“我将‘風琅玄’的一生,從時間洪流之中裁下,放在了她當年遺留的畫卷之中培養。”
而那幅卷軸,就是朱府密室裡的那個。
葉朔道:“所以,這裡的波折,一開始就是你設下的局?表面裝作襲擊徐亦輝等人,實際上是為了引導良玹自投羅網?”
難怪總有人提起,朱家二公子最近一段時日性情大變,原本一個朝三暮四、無惡不作的花心下流胚子,突然變得不近女色、文質彬彬起來。
原來從那時候開始,風臨宸的計劃就已經開始了,他搶占了朱恒讓的身體,利用朱家的财富背景,方便自己行事。
而後靜待濯世閣的人入局,造成他們的失蹤,逼良玹馬不停蹄趕來,并長時間停留在此地尋人,即使能感覺出異常,也因為顧忌着徐亦輝等人的性命,不得不在朱家調查線索,明知有圈套,也要裡跳。
徐亦輝與傅聞氿,是接受了任務,必須要随行保護被怪異之物困擾的楊闊,也就是說,他們的行進路線是按照楊闊的意思來的。
至于風臨宸如何得知,楊闊會來這裡,且以此為前提提前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