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穗想推回去:“可是……”
“不要可是了,照顧好自己。”這樣自顧不暇的時候,最好的朋友這樣掏心掏肺地對待自己,徐亦輝再怎麼遲鈍,也感動得哭了起來,“我會想辦法賺錢的,一定不會讓自己餓死。”
沒等兩人再說什麼,接親的媒人就催促起來,急着趕緊将人帶去夫家。
人在痛苦、無助之時,總會忍不住更加依賴信仰,即使是眼下這個困難的時節,出個嫁也得像模像樣地穿身整齊的紅衣服,放一串小鞭炮,按照天亮時雞鳴的方向,燒香叩拜,誠心祈求,希望喜神能保佑賜福新婚之人,讓新人帶着喜氣步入婚姻。
徐亦輝按部就班地完成祭拜,就被媒人拽走了,她坐上驢車,需要趕一天一夜的路,才能到男方家中。
明穗拉着她的手,忍着淚水送她到村口,兩人才依依不舍地告别。
在這個世道上,即使是最合拍的朋友,也總有分别的一天,每個人都在為活着而勞碌奔命,無暇顧及其他。
但,意外也同樣會毫無預兆地發生。
驢車晃悠晃悠地行出去二裡地,徐亦輝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小包裹,竟然看到裡邊放着一個簡陋的錢袋子,正是剛才她還給明穗的那包。
明穗竟然不知何時趁她不注意,将錢又偷偷塞到了她的包裹裡。
這錢徐亦輝是決計不能要的,她正想着如何折返一趟。
驢子卻在這時忽然不安地停住了步伐,煩躁地踏着蹄,來回擰着脖子,想要轉方向,不知道要去哪裡,趕車的用力拽着繩子用鞭子抽着驢子,也依然無濟于事。
就這樣僵持了一會,趕車人沒了耐心,下了車,走到驢子面前,剛要打罵一頓。
誰知那驢子竟然轉頭,一口不算鋒利的闆牙就啃上了趕車人的半邊臉,猛地甩頭,一瞬間,硬生生撕下了趕車人的一邊耳朵。
半邊臉撕出巨大的傷口,一下子鮮血淋漓,徐亦輝、媒人還有一同搭車的幾人都吓得驚叫出聲。
而那驢子聽到聲音,竟然扭過頭看向了她們,那雙眼睛隐隐泛紅死死盯着他們,格外瘆人。如果不是有車轅架在它身上,恐怕要直接轉身來咬他們。而後蹄子踩到趕車人的胸口、頭上,那不輕的重量一下子将哀叫連連的趕車人踏得眼睛一翻不省人事。
驢子低頭,啃起趕車人的臉來。
一車人驚恐地後退,直接從車上跌了下去,連滾帶爬地想要遠離這頭瘋了的驢。
徐亦輝也趕緊抓着包裹跳下了車。
突然,遠處傳來嘹亮的嚎叫聲,随即,地面甚至都隐隐顫動起來,像是有一大群體型很大的東西在往這邊跑。
媒人指着遠處的山上尖叫:“那,那是什麼?!”
隻見山頭上,一片黑壓壓的東西,如同暗影一般翻過來,快如閃電,穿行在林中,攪起飛揚的塵土草葉,幾乎是眨眼的功夫就靠近了一大截。
土道遠處,有兩三個同樣早起趕路的同村人向他們這邊狂奔,大喊着救命。
其中有一個腳下一絆摔在地上,林中瞬間竄出來兩個巨大的黑影,一個張口咬住那人,另一個不甘示弱同樣咬上,兩相抗衡施力一扯。
一個活生生的人居然瞬間就被撕成了兩截!
“狼?!那是狼!怎麼會有這麼大的狼?!”其他人吓得轉頭就往回跑。
黑影越發接近,那竟然是一大群狼,卻與尋常的狼不同。
它們的體型居然比熊還要大,四肢不正常地粗壯,像是長了無數巨大的瘤子,雙眼猩紅,獠牙極長,甚至頂穿了它們自己的上下颚,血和着唾液黏連成一片挂在下颌,完全不知道痛一般。
這節骨眼上,誰也顧不上誰了。
土道上的人四散奔逃,寄希望于有人跑得比自己慢,好為自己拖延時間。
但那根本就是癡心妄想,人原本就跑不過狼,更别說是眼下這種怪物了。
落在最後的人尖嚎一聲,被一頭狼一爪子按住當場口吐鮮血,而後被狼一口扯斷脖頸。
徐亦輝拼命往回跑,她年紀小,平時愛玩,也總幹活,比那些大人還要輕巧能跑,将他們遠遠地甩在身後。
前邊沒多遠就是村子了,她要趕快回去告訴爹娘還有明穗,讓他們快點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