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之間能走到現在,就是因為他會遵守她的底線,雖然總是在過界的地方試探,但也無傷大雅,讓她認定他可以信任。而她又清楚他不會過于逾越,也願意為他在某些原則上退讓幾分。
就像現在,他鬧得過火,她也沒有生氣。
他不想因為自己一時的情難自禁,破壞這來之不易的微妙平衡。
隻是,忍耐總是有些不好受。
良玹覺察到他的神情越發不對勁,立刻在他腿上踢了一腳,制止道:“行了,你現在精神看起來還不錯,已經完全恢複了?”
“差不多吧。”甯息顯然對這個話題沒什麼興趣,握住她的腳,恹恹地回答道。
他大概能猜到,這之後就是舊事重提,勸他離開這個世界。
說來說去,不還是要抛棄他?
他好不容易才等到這一天,滿心滿眼積蓄多年的愛與欲還無處宣洩,怎麼可能讓她抛棄他呢?
指尖沿着小腿上滑,他很想逃避那些對話,懶散地一點點摩挲着腿上的皮膚,看着那幹淨勻稱的腿上烙印着他精心留下的印記,目光越發滾燙。
非要說的話,他能恢複的這麼快,主要得益于那些見不得光的念想得到了實現,極緻的愉悅感與注意力的集中,讓精神得到了撫慰。
隻不過,還遠遠不夠。
但良玹并沒有給他逃避的機會,紅線繞上甯息的脖頸,勒着他,将整個人扯遠。
她動作遲緩地将腿收回,面上一片平淡,“既然恢複的差不多了,就靜靜心,好好聊一聊吧。”
“甯息,我知道你不想聽這些。但我也隻是建議你這麼做,因為這是當下對你來說最好的選擇。作為人類生存,對你來說應該很幸苦吧?”
就像當初他們在扭曲之地裡看的偶戲一樣,化人的蛇最終還是不能與愛人長廂厮守。
不同的種族之間容易産生更為巨大的差異,強行讓自己改變融入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當然,我尊重你的選擇。隻是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麼執着。”
“你明白的。”甯息雙膝跪地,沒有起身,撩起眼皮直勾勾地盯着她,低聲回應中是不加掩飾的執拗,“隻要有你在,我就不會辛苦。”
雖然總是被這個世上的人賦予過多的定義,稱呼為‘神靈’或者‘怪物’。但實際上祂們也隻是一個物種。
一個遙遠、強大、與此世生命有區别的物種而已。
就像有些小動物理解不了鏡中、水面映照出來的身影是自己,會警覺敵視,甚至會發動攻擊。這些行為在人類眼中顯得有趣又好笑,實則是“鏡像”超越了小動物們的認知範疇。
同樣的,人類理解不了祂們的存在形式,稍微接觸到祂們就會颠倒瘋狂……這諸多異常,也是由于祂們超出了人類的認知,因此顯得祂們格外恐怖、神秘又無所不能。
久而久之,人類對祂們形成了病态的崇拜、敬仰,不惜付出沉重的代價,也要将祂們感興趣的、不感興趣的東西獻祭,試圖供奉給“神靈”,讓“神靈”傾聽、完成他們的願望。
未曾想過,“神靈”也隻是不同于人類的物種罷了。
“你是我來到這個世界的‘窗口’,所以隻要有你在,我不會瘋,更不會成為危害世界的災難。”
她是一扇窗戶,是鍊接點、是媒介,讓他擁有了來到這世上的路途,可以将自己的意識延伸傳遞過來,最終得以具像化、實體化。
相應的,作為通路,她可以控制他的一切,清醒或瘋狂、弱小或強大……甚至可以決定是否讓他停留在這個世界上。
如果她态度再強硬一些,完全可以将這個“窗口”關閉,将他排擠出這個世界。但她一向好心,幾乎沒有管束過他。
“讓我留在這裡吧,我不想離開這裡,更不想離開你。”甯息神色認真,眸子如翻滾的熔岩石漿,黏膩灼熱,一瞬不瞬地望着她,“我保證,可以控制自己,不會傷害任何無辜的生命。”
良玹與他對視良久,歎了口氣,“那麼,你以前傷害過那些無辜的生命嗎?”
甯息睫羽微顫,垂下眼簾,沒有立刻回答。
良玹傾身湊近他,紅線一圈圈細密緊湊地繞上他的脖頸,緩緩收緊,血管逐漸凸起、青筋暴跳。
“告訴我,你傷害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