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玹牽唇笑了一下，似乎有也開心，“說得也是。”

徐亦輝又說：“不過我覺得，他應當是沒有惡意的。如果他真的和我們敵對，有太多好辦法，沒必要隐藏到那時候。而且，我覺得……我們打不過他。”

這是個不得不承認的事實，徐亦輝做了将近二十年的祛邪師，不是沒有害怕過，可從來沒有遇到過任何一個怪異之物，有那日那麼強盛且恐怖的壓迫感。

那是不屬于這個世界的詭異、違和、死寂……

讓她在一瞬間就錯誤地認為自己已經死了，像是蝼蟻面對墜落的群星，眼睜睜看着死亡臨近，看着自己刹那間湮滅，灰都無處可尋，那麼無能為力，那麼渺小軟弱。

“那種程度的力量，根本沒有必要小心翼翼地接近我們。”根本就不需要。

“更何況，他是為了救我們才暴露的。楊闊他們不清楚，但我和傅聞氿其實是很感激他的。”徐亦輝長籲一口氣，苦澀道：“但你知道的，我們實在是沒有辦法……怪物對我們的影響，給我們帶來的陰影，實在是……一想到那種東西，害得我們家破人亡，害得很多人死于非命，就沒辦法接受。真的很難想象，有一天會有一個怪物，會背叛自己的同類，而選擇幫助人類。”

良玹垂下眼簾，“如果我說，他和其他怪物是不一樣的，你們會相信嗎？”

“什麼意思？”

這時，客棧中有其他人走出，徐亦輝意識到她們站着的位置有點擋路，“我們邊走邊聊吧。”

她伸手想要拉着良玹往邊上走。良玹卻在被她觸碰到手臂之前，就往一旁而去，十分迅速。

徐亦輝也沒太在意，隻以為她們是想到一起去了，“你是從他那裡知道了什麼嗎？”

“嗯，但我隻能說給你聽。”

“為什麼？”徐亦輝奇怪不已。

“因為其他人更不會相信的。”

徐亦輝點頭，“也是，我能這麼平靜地同你讨論他，大概也是看在救命的大恩上。其他人确實不可能。”

甯息的身份還有良玹的離開，引起了濯世閣内部的軒然大波，很多祛邪師聽聞此事後，怒火中燒，不光主張追殺甯息，甚至還要連良玹一塊追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那種。

不過這事她不會跟良玹說。

“所以他到底有什麼不一樣？”徐亦輝覺得氣氛有些沉悶，不自覺地開玩笑緩和一下，“别跟我說是外形更好看更雅觀一點。”

相比起那些血肉模糊的惡心東西，長着細密耀眼鱗片的“蛇群”确實對眼睛和腦子友好多了。

良玹卻沒回應這個玩笑，蹙眉認真解釋道：“當然不是這個。他是……”

她盡量簡短地說明一番。

徐亦輝聽得入神，不敢置信道：“也就是說，甯息根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生命，算是一種未知的、全新的物種？”

而他們祛邪師多年來一直對付的怪異之物，本質上是人類異變出來的産物，還是這個世上的東西。所以才會受到幽冥地府的限制，一旦被地府确認位置，就會被拘回幽冥接受懲罰。

“難怪，我們的手段對他沒作用。”

“嗯，是的。”良玹道：“你可以把他當作一種沒見過的動物。”

“……”真是通俗易懂的說法。

徐亦輝覺得這種超越他們認知的動物，還是充滿未知危險的，少接觸為妙。

畢竟，兔子和人類也不是一個物種，老虎和人類也不是一個物種，兔子急了能咬人，老虎餓了能吃人。面對不了解習性的陌生物種，保持足夠遠的距離才是最穩妥的。

“所以，他現在在哪呢？狀态穩定住了嗎？”理解歸理解，徐亦輝仍是擔憂，“可别像之前那樣……”

如果他再攻擊别人，那後果實在不敢想象。

不是誰都有良玹那個水準，被突然襲擊還能淡定自若，一巴掌把對方扇懵。

良玹會意，回答道：“放心，穩定住了，他不會再失去理智攻擊他人。我看他沒事，就過來找你們了。但我目前的身份，恐怕很尴尬吧？”

選擇相信一個怪異之物，并為此叛逃了組織，此時大概已經被除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