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還是願意看在過往的交情上,讓他們再多活些時日。
聚陰之地嘛,适合養屍啊。
*
房門響了幾聲。
“請進。”
葉朔擡起頭,意外地看着來人,目光倏爾明亮。
“我還以為,你永遠不會主動來找我了。”他笑了一下,放下手裡的酒盞,示意來人落座。
“閣主何出此言,我是那麼不講情理的人嗎?”良玹站在門口,沒有走近,認真道:“謝謝閣主幫我收尾。”
葉朔多拿出一個酒盞,斟了些酒,邀請她喝一杯,“既然是來道謝的,連這點光都不願意賞嗎?”
良玹指了指自己,攤手道:“實在不方便。”
她又補充:“當心隔牆有耳。所以我隻能說幾句話就走。”她的聲音很輕,如同煙霧缭繞,像身在夢中随時都會飄散一樣。
葉朔面露擔憂,“你怎麼樣了?離開的這些天有沒有受傷?”
“沒有,不用擔心我。”良玹笑道:“看來你還是認出來了。”
葉朔濃眉皺起,冷硬的面龐險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但他還是克制住了。
如今到了這一步,他也算是看出來,她有多麼重視那個怪物了。
因此他不能在她面前表現出半分嫌惡的意思,不然該顯得他不識時務、小肚雞腸了。
他隻能說:“我要是認不出來,那才是真的有問題。”
那怪物的僞裝,在徐亦輝和傅聞氿這些她重要的人面前,好歹還能收斂收斂,裝裝她平時熱絡的樣子。
在葉朔和楊闊面前,那真的是,連敷衍都懶得敷衍。
最多一開始還能靠着完全相似的外表暫時蒙蔽,但要是一直看不出來,那就是眼盲心瞎了。
可能也就騙騙與她不算太熟悉的楊闊,能讓楊闊誤以為她是真的受了刺激,才變成那種冷漠的樣子。
“徐亦輝其實也認出來了。但他手上有你的法器,向我們證明是你的授意。如果不是清楚你的實力,還有你不會做沒把握的事情,徐亦輝可能都要急死了。”
良玹聽得頭疼,“真是麻煩你們了。”
“你想要做什麼,可以不告訴我們,我們也願意相信你。但我還是那句話,不要讓自己陷入危險中,不要随意傷害自己,明白嗎?”
他實在是擔心這一點,所以才會在她不在的這段時間,想去通過風甯息提醒她。
良玹聽了卻苦笑道:“你們,還真是信任我。”
“我相信你不會傷害我們,徐亦輝也是這樣相信的。”葉朔笑道:“但你,還差我一個解釋。”
“什麼解釋?”
“你真的不知道嗎?”
良玹與他對視,那雙眼睛如同鷹隼,即使帶着醉意,也依舊銳利,仿佛可以看穿很多事情。
良玹神色中流露出無奈,良久,抿唇搖搖頭,紅色的絲線從指尖探出,将桌子上那酒盞帶回手上。
她敬他一杯,一飲而盡,愧疚地輕聲道:“對不住。”
下一刻,輪廓忽然變小、塌陷,消失不見。
葉朔也将自己杯中的酒飲盡,起身走到門口,從地上撿起一個已經被打濕的剪紙小人,小心地攤開放在桌子上。
“你知道,我想聽的,從來不是這個。”
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盡管如此,他還是後悔了。
如果一開始,不将楊闊這個委托指派給她,她是不是就不會再遇到那個怪物?
至少,他們還能維持穩定的聯系。
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
但真的是如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