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流影是最後一個離開辦公室的。她看這周婉上車後才上的電梯。

她按下45樓電梯的瞬間，可以聽到心髒的跳動聲。

這一趟她沒有任何把握。

要以怎樣的身份出現在他們公司呢？他會不會嫌她太過張揚？他向來不喜歡沒有分寸的女人？她拿出口紅，心煩意亂地在唇上點了兩下。

果然，他們還沒下班，“衡創醫療器械有限公司”标牌此刻變得格外紮眼，張流影在這清一色的統一制服人群面前，竟然有些擡不起頭。

“請問...”張流影小心翼翼地靠近前台，迎接她的是個格外撲着粉色腮紅的女生。

“您說？”

“請問下，你們李總在嗎？”

“哪個李總？”腮紅小妹笑得燦爛，耐心解釋，“大李總呢，是正的，小李總呢，是副的，您找哪個？”

“大李總。”

腮紅小妹連忙起身，笑容也更加燦爛：“您真是運氣好，我們大李平時很少在公司的，跟我來。”

張流影跟着腮紅小妹，穿過忙碌的格子間，來到一扇灰色磨砂門在，門上标着：華南區執行總監。

“李總，有位女士找您。”腮紅小妹捏起嗓子，好讓尖細的聲音穿過那厚重的門。

裡面模模糊糊回複了什麼，腮紅小妹笑着請她進去。

裡面的人明明是個腮大肚圓的油膩男人，他戴着厚厚的眼鏡，皺着眉看了張流影許久。

“我找李重山。”張流影笑笑。

腮紅小妹已經離開。而那男人隻是推推眼鏡，從鼻子裡哼着了一句話，便低下頭去。

“什、什麼？”張流影前幾步。

那男人又擡起頭，皺着眉盯着她：“小李在隔壁。”

張流影尴尬笑笑，準備離開。卻見那男人起來了，簌簌兩步走到她的前面，“我帶你去。”

所謂隔壁，其實距離并不近，大李總的辦公室實在太大。

“小李！”大李總毫不客氣地敲着門，門旁的标識是：銷售部經理。字體明顯小了許多。

不到一秒，裡面的人打開門，弓着腰笑着：“李總...”不到一秒，這笑容凝固了，因為他的眼睛落在了張流影的臉上，“”你怎麼來了。”

“有人找你。”大李總說完并沒有走的意思。

李重山會意，隻得尴尬的介紹：“流影，這是我們公司總監，李總，是我們大 boss。”

大李總對這 title 很滿意，繼續等着。

“李總，這是我同學，張流影。”李重山繼續說。

大李總這才微微一笑：“張小姐，歡迎來我們公司指導工作。讓小李帶你到處轉轉，感受感受。”

“不敢不敢...”

恭維了好久，才送走這尊大佛。關上門，李重山來不及質問她怎麼找來公司了，反而朝門的方向啐了一口。

“這老色批，剛剛眼睛都快掉出來了，平時那些個找他的女人，每一個比得上你！”

張流影笑：“平時都叫你李總李總，哪裡知道你是小李啊？周婉的辦公室都比你大，看來我們編輯部還是太給你面子。”

這辦公室目測不過6 平米，擺上座椅，再加個書櫃沙發，供人活動的地方格外有限，張流影坐在沙發上，沙發瞬間發出難聞的皮革味。

“你懂什麼？”李重山将門反鎖，一屁股坐在她身邊，“我們平時都是出外勤在辦公室的時間少，再說，空間在小，也可以辦事，我們這兒隔音好...”

說話的聲音很快變成模糊不清的嗚咽聲，張流影的口紅瞬間擴散到唇周，到另一個人的唇上。

他像一隻餓了很久的狼，灼熱地纏繞着她，侵蝕着她。

可她一想到外面那些噼裡啪啦敲着鍵盤的手，就覺得沒有興緻。她費了好大的勁才推開李重山，那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像是在摘掉在自己身上蠕動的蛞蝓，惡心的口水味。

“你來幹嘛了？”李重山正正身子，重回嚴肅面孔。

“能借點錢我嗎？”

“多少？”

“十五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