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嫣内心有些些許釋然。她仔細盯着葉晨的臉，看了好一會兒，才承認道：“好吧，你勉強配得上我姐的腳後跟。”

葉晨化好妝，單獨到房間裡去換衣服。程嫣來之前并不知情，索性帶了一大堆好看的衣服，現在反而有些讓人難以抉擇。

葉晨一套又一套地試，程嫣在旁邊負責點評。

“這件不錯，剛才那件也還可以。”

“來，再試試這件？”

程嫣興緻勃勃地做參謀，徹底忘了葉晨的性别，全身心地體會到奇迹暖暖的快樂。她沉迷于玩換裝遊戲，差點忘了時間。

直到葉晨忍無可忍，催促了幾句，說自己真的要出門了。程嫣才頗為遺憾地放過了他。

其實程嫣很想跟到現場，去看姐姐的反應。畢竟吃瓜這件事，吃一半就撤，實在是太沒意思了。然而，在葉晨的頑強抵抗下，她最後還是沒能獲得現場吃瓜的資格。

程嫣揮淚告别的同時，不忘拉着葉問雪的手，強烈要求她回來以後，無比詳細轉述當時的場景細節。

就這樣，葉晨懷着緊張而又激動的心情，跟葉問雪來到了約定見面的地方。

這是一家甜品店。

空氣中浮動着甜奶油的香氣，混雜着烘焙的堅果味。葉晨坐在程清歌的對面，低着盯着白色的瓷磚地闆，暖橘色的燈光從頭頂投下，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他不敢開口說話，隻能聽見自己的心髒，在胸腔内砰砰跳個不停。

他害怕别人讨厭。

葉晨能感受到對面的視線，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但是他不敢擡頭。他害怕一旦擡起頭，就會看見程清歌嫌惡的目光。

“你真的是葉晨？”程清歌的聲音從桌子的那頭傳來。

“嗯。”葉晨仍然低着頭，仿佛要把地闆看出個窟窿。

就在這時，一雙手映入眼簾，将盛放蛋糕的白色碟子推到了他的面前。

“吃吧，我記得橙子喜歡吃甜品。”程清歌平靜的聲線裡，夾雜着一絲溫柔，“這也是我選在這裡見面的原因。”

葉晨有些詫異，下意識仰起頭，卻正好撞進她深深的眼眸。

那雙從容的眼睛裡，沒有想象中的嫌惡，也沒有任何歧視。

葉晨不自覺握緊了手中的叉子，低聲道：“謝謝。”

他竭力隐藏的局促不安，在此刻得到了極大的緩解。

桌上的紅絲絨蛋糕，露出岩漿般濃稠的流心，散發着淡淡的香味。葉晨挑了一小塊放進嘴裡，柔軟的奶油入口即化，無形之中仿佛注入了一股勇氣。

他深吸一口氣，顫顫巍巍地問道：“那個，程小姐，你真的是我的粉絲嗎？”

其實他本來想問程清歌，為什麼會關注像他這樣的人。隻不過話到嘴邊，就因為緊張變成了别的意思。

“是的。”程清歌點開平台賬号，将屏幕擺到他的面前，“我已經關注你很久了。”

“沒、沒關系，就算你不給我看，我也先相信你。你不用特意證明，我隻是随便問問。”葉晨結結巴巴地解釋，使勁兒揮舞着胳膊表示拒絕。他正要把手機雙手奉還給程清歌，餘光突然掃到了賬号的ID名稱。

【程】？

等等，這不是他榜一大哥的名字嗎？

程……程清歌，明明這麼明顯，他早該想到的！

葉晨不可置信地說道：“原來你就是那個一直給我打賞的程，可……你不是男的嗎？”

因為他是以女裝的模樣，出現在粉絲面前。再加上程給他留下的印象，就是人狠話不多。所以他一直以為程是男的。

程平時沉默寡言，很少發彈幕，總是一聲不吭就打賞，經常吓他一跳。

他剛開始做直播的時候，偶爾會出現一些惡意的彈幕，提出過火的要求，甚至用油膩的話調戲他。程總是三言兩語，冷酷地幫他怼回去。

他還清楚地記得，有次直播的時候發低燒，沒人任何人注意到，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隻有程突然在彈幕裡發消息，問他：【你不舒服嗎？】

當時他雖然感覺喉嚨發幹，但還是強撐搖頭：“我沒事。”

程卻說：【你的聲音有點啞。】

葉晨在程的堅持下，用溫度計測量了一下提問，才意識到自己在發低燒，後來連忙下播去吃感冒藥。

那天他的頭昏昏沉沉，老媽隻當他懶癌犯了，而葉振生絲毫不關心，連他自己都沒有放在心上。程卻能第一時間發現他身體狀況不對勁。

這樣的事實讓葉晨無比感動，他一直讓這些點點滴滴記在心裡。而此時此刻，他心心念念的程，竟然就坐在他的對面。

她竟然是程清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