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我才發現，你以前為了掌控我所說的那些話，全部都是狗屁！”葉晨說着說着，情緒逐漸激動起來。他歇斯底裡地喊道：“你從來都不肯聽聽我的内心，你隻想要一個傀儡兒子，讓你當風光無限的豪門貴太太。你甚至都沒有葉問雪理解我，我讨厭你讨厭你，我讨厭你！”

“你竟然敢這樣跟我頂嘴？”柳豔有些不可置信。

她看着自己養大的兒子，像是重新認識了另外一個人。在她的眼裡，葉晨雖然缺乏決斷能力，做事窩窩囊囊不夠硬氣，但從小都是聽話的老實孩子。

眼前這個大吼大叫的家夥，絕對不可能是她的寶貝兒子。

她不由得慌了神，拼命抓着葉晨的肩膀，追問道：“是葉問雪說的嗎？”

“兒子，你告訴媽。是不是葉問雪帶壞了你……是不是她把你教成這樣的？”

來找葉問雪之前，柳豔給自己做過心理準備。考慮到最近要跟謝家合作，她不能夠跟葉問雪鬧得太僵，還要靠着這層關系，跟親家打好關系。

可是現在她顧不得這麼多，她已經全然忘記了所謂的體面，甚至試圖把所有的過錯推到葉問雪身上。因為隻有這樣，她才能接受兒子反叛的話語。

沒等葉晨回答，柳豔就自言自語地肯定道：“哦，我知道了，一定是葉晨心中有怨念，故意慫恿你來報複我！不然像你這樣懂事的孩子，絕對不會說出這種話。”

她的語氣竭力保持着平靜，聽起來像是在強裝鎮定。

葉晨無情地打破了她自圓其說的幻想：“不，這是我自己的想法，跟葉問雪無關。不僅如此，我還覺得你曾經對她所做的事，真的非常過分，過分到惡毒的地步……”

“啪！”

柳豔扇過來的一個巴掌，打斷了後面的話。她氣得渾身顫抖，後牙槽咬得嘎吱作響，罵道：“我真是養了個白眼狼！我怎麼也沒想到，你居然幫會幫着一個外人，來責怪你的親生母親。你以為我苦心謀劃這麼多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你能過上好日子！”

“你以為你擁有的錦衣玉食，是天上掉餡餅，自己掉下來的嗎？要不是我丢掉尊嚴，使勁渾身解數嫁入豪門，你以為自己能出生在這麼好的人家愛，過得這麼舒坦？！”

“我好不容易把你送到了這麼高的起點，你不知道好好珍惜也就罷了，竟然還敢反過來怪我？”

“你知不知道，在你舒舒服服躺在家裡打遊戲的時候，有多少你的同齡人在累死累活的賺錢。你手裡握着這麼好的家世資源卻不知道利用，隻知道搗鼓你那破爛設備，甚至還臭不要臉去穿女裝，我看着都惡心。你不嫌丢人，我還嫌丢人呢！”

“你問我憑什麼貶低，那我現在告訴你，就憑我是你媽！我那麼愛你，那麼在乎你。我把大半輩子的精力，都花在培養你，可你卻隻會讓我寒心！”

柳豔一連串的質問，跟開機關槍一樣，朝着葉晨不斷轟炸過去。

葉晨臉色發白，幾度想要張嘴反駁，可是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或許老媽說得對，離開了她的控制，離開了這個有錢的家，他什麼都不是。

“我、我……”葉晨低着頭，舌頭像是打了結，隻能不停重複着，“對不起，對不起。”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道歉，但他就是下意識要道歉。

這種思維模式，仿佛是運營已久的底層代碼。隻要一碰上柳豔，就會自動運行，無條件服從。他想要從中掙脫出來，卻陷入了更深的泥潭。

聽到葉晨的道歉，柳豔的神色緩和了許多。她再次揚起下巴，頗為滿意地說道：“既然你知道錯了，就老實跟我回家。你要相信，媽媽是最愛你的人，我做的事都是為你好。”

“不，你隻是為了你自己。”葉問雪一針見血地指出，“你口口聲聲說愛葉晨，可最愛的還是你自己。”

“你嘴上說着愛葉晨，可實際上需要的隻是一個滿足你需求的理想兒子。你不能接受他穿女裝，不能接受他的夢想，不能接受任何超出你期望的東西。隻要樹苗長出不符合預期的枝丫，你就要拿起斧頭，把它們通通砍掉。”

“你閉嘴！”柳豔怒不可遏，立刻回怼道，“你不懂，你根本就不懂。我隻是想給他最好的，我根本就沒有錯！”

葉問雪不依不饒，冷靜反駁：“你認為最好的，就是他需要的嗎？”

“夠了，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指責我？”柳豔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搖晃着，歇斯底裡地喊道，“我十月懷胎生下葉晨，被老家的人說過無數閑話。葉振生那死男人，為了不讓他妻子發現我的存在，逼着我到處東躲西藏，隻能提心吊膽過日子。我的前半輩子，都在别人面前擡不起頭。後來我終于熬出了頭，帶着葉晨進了門，成為了我夢寐以求的有錢人，我又有什麼錯？”

“你知道我經過多少努力，才能夠嫁入豪門，才能住進大别墅，才能配坐在餐桌上跟你喝紅酒嗎？不，你根本不知道！你含着金湯匙出生，生來就是富家千金，又怎麼知道我吃了多少苦，才一步一步爬到這個位置，跟你平起平坐！”

柳豔捂住臉，嗓子發出近乎悲鳴的尖叫：“我想要改變我的階級，難道有錯嗎？”

葉問雪沉默了片刻，緩緩開口道：“你要走這條路，是你自己的選擇，我沒有資格點評。但孩子不是你謀生的工具，生育能力不是賺錢的籌碼。你生下他嫁入豪門，已經獲得了你想要的一切，為什麼還不放手？”

“不，這還不夠。”柳豔擡起頭，眼裡躍動着熊熊野心，“我的孩子，必須要成為葉氏集團的繼承人。”

她陰沉沉地盯着葉問雪，緩緩道：“你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挑撥離間，毀掉我跟他的母子感情，然後借機奪回屬于你的東西。”

葉問雪有些無奈。無論她重申多少遍，似乎柳豔都不會相信，她根本對繼承家産不感興趣。

平時隻會當縮頭烏龜的葉晨，卻在這時站了出來，擋在葉問雪的面前，袒護道：“媽，葉問雪不是你想的那種人。”

柳豔看着面前的兩人，冷笑一聲：“好好好，你們真是感情好。現在倒顯得我是欺負你們的惡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