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量着現在的情況，遠處隐隐約約露出一個巨大建築的一角，不遠處還有一條河，隻是沒有看到橋，周圍能見度較高，隻是在霧氣的作用下有些時隐時現，讓人懷疑這本就是幻覺。

他向前走了兩步，又回頭看向原本公交車停留的地方，那裡隻有成片的紅色彼岸花，好吧，大概知道這是什麼破地方了。

他轉過身的時候猝不及防被一束忽然出現的火紅色彼岸花晃了眼睛，一大簇大約有個十來朵，就這樣湊到他面前。

林黯青将這一束花直接塞到了他的懷裡：“送給你！不用謝，多好看啊，紅紅的。”

他伸出手指點了點花瓣。

祝葉汀有些奇怪：“給這個給我幹什麼？”

他學着林黯青的動作伸手去掐那花瓣，卻不想用力過猛直接将花瓣揉出了汁液，淺紅色的汁液沾在手指上，他擡起頭和林黯青面面相觑。

“好看啊！”林黯青一把将它奪過來塞在自己懷裡，左手捏着這一束花，反手将燈籠架在肩膀上用小臂壓着，另一隻空出來的手拽着祝葉汀的袖子開始趕人，“快快快排隊了，快跟上！”

祝葉汀有些無奈地跟在了自發排起長隊的鬼怪的末尾，他乖乖打着燈籠給自己照路，身後的林黯青的燈籠是用來給背後照亮的。

行至河邊，他們排在隊伍的末尾，看不到前面的情況，隻聽得見一聲聲的慘叫，那才是真正的鬼哭狼嚎。

“前面什麼情況啊？”林黯青扯着祝葉汀的袖子往左邊挪了點，伸着脖子去夠，試圖看見前面的場景，但是很顯然他失敗了。

“好了，站好。”祝葉汀捂了捂眼睛反手握住他的手将他扯回來，等人乖乖站好之後他才借着身高優勢嘗試去看前面的場景。

似乎是一條河，過河的時候那些“人”總是會被拽進河裡，河裡伸出無數隻鬼手緊緊拽着他們的腳踝，然後是身軀，最後才是脖子、頭頂，最後整個沒入水中。

圍觀了這一樁“慘案”的“人們”對此沒有任何反應，隻是機械似地向前走，一個個，有的掉進河裡有的過河。

“有東西在下面拽。”他湊近林黯青的耳邊輕聲道，吓得對方一個哆嗦差點彈出去。

林黯青捂着耳朵控訴他：“幹嘛……”

祝葉汀一臉無辜：“跟你彙報啊。”

他看着林黯青有口說不出的表情，頓時心情大好，站在原地沒有特意去湊他的熱鬧：“過河的時候會有東西拽，有的扔下了什麼東西，不過有的過去了有的沒有。”

他低頭看着林黯青：“你有什麼頭緒嗎？”

他們前面還有兩個“人”，林黯青一言不發，隻是盯着前面兩隻鬼的動作。

祝葉汀看他這樣也沒繼續問，他看到一隻往河裡扔了算盤和元寶就那麼過去了，另一隻扔了個毛筆卻沒有過去，而是掙紮着被拽下了河。

由于距離極近，他清楚地看到那無數隻手最後牢牢抓住他的頭顱，指甲身進了沒有眼睛的眼眶中和腐爛的嘴唇裡，撕裂開一道口子，最後無奈沉入水底。

他這時候才看清那“橋”的真面目——隻有四十厘米寬，沉在水面下十厘米左右的地方，剛好沒過腳面止于腳踝。

這樣的設計就導緻他們過河的時候很容易就會被拽住，他不禁有些擔心林黯青，止于他自己……貌似不需要擔心，他可以硬剛。

就在他的腦子已經發展到背着林黯青過河的時候，病号卻忽然一個閃身站在了他的面前，回頭朝他笑笑：“我先走，你在後面看着我。”

祝葉汀皺眉：“你真的沒問題嗎？”

“有個想法需要實踐一下，沒問題的話你再過來。”他将那一束火紅的彼岸花塞在祝葉汀的手裡，自己則用胳肢窩夾着燈籠把手，手忙腳亂将拖地的長裙子團成一團抓在手裡，鞋子用兩根手指拎着，然後打着燈籠一隻腳踏進了冰冷的水裡。

前半段路程很順利，沒發生什麼特别的事情，但是當路程過半的時候，水底伸出幾隻手，祝葉汀為他捏了一把汗但是他卻貌似并不慌張。

祝葉汀看到他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個小布包，從裡面抓了一把幹巴巴的東西撒向水面，借着那些鬼手就十分焦急地去追逐那些随波逐流的花瓣，完全将他抛之腦後，到最後他甚至哼起了熟悉的小調慢悠悠地踢着水到達了對面。

他并沒有着急去穿鞋，而是就這樣将燈籠甩到地上，抱着裙子拎着鞋子站在岸邊等待祝葉汀過來。

祝葉汀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又看了看水面，最終還是放棄掙紮，将鞋子脫下來捏在手裡，一腳踩進水裡。

和林黯青所經曆的不太一樣，輪到他下水的時候，水鬼貌似都有些激動，從他的腳踏入水中的那一刹那開始，他們就開始變得焦灼，伸出無數隻手想要抓住他的腳踝往下拽。

第一隻手伸出來的時候，一根棍子準确無誤地插在了那隻手上。

祝葉汀面無表情地拿着燈籠的棍子一棍子穿透那個手掌，又在剩下的手纏上來之前迅速前進。

隻是這橋的寬度不夠，沒辦法進行左右躲避，但凡那些手臂伸得長了點就能直接将攻擊範圍拉到整個水面，無處躲避。

他冷着臉盯着水面，用棍子打退那些張牙舞爪的鬼手，即使這樣也存在松懈的時候，一隻手從他的身後伸出，直接抓住了他右腳的腳踝。

林黯青見狀，心跳漏了一拍，他急忙湊上前，腳趾貼着水的邊緣，他大喊着：“它要你的執念！”

祝葉汀當然聽到了，但是他現在什麼都不記得談什麼執念？

他自己都不知道執念是什麼，還不如直接殺過去。

“知道，你後退。”

他看了一眼林黯青，随後将視線定格在右腳的腳踝上，那隻鬼手已經從他的腳踝處抓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迹。

林黯青有些不知所措地後退了一步，靜下心等待祝葉汀到岸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