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片嘴唇貼着說話時觸碰到的皮膚猶如被電擊般酥麻,一路閃爍着火花直擊小腹,蕭安措顫抖着手擁在他的後背,輕輕一推讓對方更加靠近自己,随即深陷進去。
一個一方失去理智而另一方滿是試探的吻,交錯的氣息在這間逼仄的空間裡來回交換,他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後一塊浮木,揪着江淮予的衣服用力到指間發抖,直到主動貼上來的人又主動離開。
江淮予臉紅的不像樣,另一個人欲望未消,下意識地仰着下巴用唇去追他的,而對方冷淡的聲音給了他當頭一棒。
“你走吧,不要再來了。”
一桶冷水鋪天蓋地的澆下來,他宕機的大腦徹底清醒,不覺中兩人從站着的姿勢吻到雙雙跪在地上,先一步抽身的人已經站起來了,剩下蕭安措瞳孔一張一合。
“出去。”
蕭安措紅着眼睛羞愧地看了他一眼。
一道殘影劃出。
屋裡剩下江淮予一人,他重新躺下,睜眼看天花闆時心髒的跳動更為明顯,那人隐忍濕潤的灰色雙眸在腦海裡揮之不去。
漆黑老舊的木闆吱嘎吱嘎的響,上一世的記憶如電影一般一幀幀慢放,美好的部分如被一顆突如其來出來的石子激蕩出的水花,興許是太渴望光芒,水花平息後的沉寂,哪怕是呼吸,都疼痛萬分。
蕭安措是個傻子。
不管是上一世他做的,還是這一世做的,都不足以能配得上他這份忠誠。
準确來說,他根本理解不了,為什麼蕭安措會喜歡他。
像蕭安措這樣單純的傻子,僅僅是從廢墟中拉他一把照顧了幾個月,他就會掏心掏肺的跟在那人屁股後面,上一世是,現在亦是。
可他也是個騙子。
江淮予咬緊牙關,努力忽視掉心髒傳來的悶痛。
如果根本接受不了真實的他,又何必忍着惡心跟在他身後這麼久,那間木屋裡,那雙布滿失望和不理解的眼神把他一把錘子死死釘到十字架上,隻要手腳一束展就會潺潺流出鮮血。
這樣包容的人,也會有一天對他冷眼相待,足以證明他的無藥可救。
他的腐爛會蔓延波及到身邊的人。
他和蕭安措,無論輪回多少次,都不會有可能。
說到底他又有什麼資格對着蕭安措發洩,他沒有做錯什麼。
他的全部都是潰爛的,蕭安措是怯怯的又是幹淨純粹的,不該沾染上旁人的鮮血....
失眠到後半夜江淮予才勉強閉上眼睛,朦胧之間他感到一陣熟悉的溫度,身體終于在此刻松懈了放任他徹底睡去。
重新偷跑回來的蕭安措不敢過多的觸碰到他,抑制着不斷想要靠近他的想法,先是低頭嗅了嗅他的味道,接着滿足的小聲歎息。
他伸手指抹去江淮予眼尾似有似無的淚痕,小心翼翼掀開他的被子檢查他有沒有好好上藥,細細查看鄭玉留下的創傷有沒有恢複,見到重新長好的皮肉才終于放心下來,躺在和他一拳之隔的地方,收起了呼吸,像個笨拙的小動物。
“睡吧。”
蕭安措透亮的眼睛在漆黑的夜裡光輝奪目,“我和他們不一樣,我會對你好,絕對不騙人。”
既然上天給了他機會讓他重生了,他要待在江淮予身邊,潤物細無聲,一點點地滋養他。
望着江淮予不算安穩的睡眼,蕭安措在心中揣下一顆火種。
“這一世都來得及。”
江淮予似乎在睡夢中聽到了,呓語一聲。
晨曦掃過床邊,熟睡中的人似乎有所察覺慢慢醒來,江淮予摸着溫熱的被子,詫異自己居然睡的這麼踏實。
短暫的休息已經掃除他全身的疲憊,他簡單收拾一番下了樓。
一出賓館的門,街上的暴動就傳入耳中,江淮予皺眉,躍上屋頂,有一行黑藍色衣服的人穿梭在人群中,拿着一張照片,像是在找什麼人。
不用多說都知道,大概率是保護倉基地或者是賞金獵手的人在找他。
“宿主,距離你三百米處一間破屋裡有個老婆婆要死了。”
“死就死,我沒時間救她。”
江淮予眼睛快速略過一圈,鎖定了無人巡查的一角,飛身往過走。
“這個人必須救,她是馬家莊唯一的醫生,如果不救,将來馬家莊所有因無法得到救治而死亡的人會全算在你的功德上。”
江淮予怒不可赦,“上一世我沒救她,她不也該死就死了嗎,為什麼算在我的頭上。”
“不對宿主,上一世你也救了她。”
“我就沒來過馬家莊,救個屁。”
“上一世你去了孔雀樓,在那裡殺了十五隻變異種,陰差陽錯救下了馬家莊數百人,這次你還沒去孔雀樓,這十五隻變異種在昨天到達馬家莊的後山咬傷了人,所以,這要算在你的頭上。”
江淮予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那行人越靠越近,眼看就要往唯一沒有守衛的缺口處去了,他别無他選,跳下了房梁,往反方向跑。
“她在哪裡?”
“後巷!在一間鍋爐房裡。”
江淮予蒙着面穿過人群,拐進後巷。
後巷是馬家莊最擠的巷子,這裡住着整個鎮上最大的勞動力們,可以說是馬家莊的護衛軍據地,到處都是戰士們帶回來的血腥氣,傷患随處可見。
他們不是治理者,隻是一群相較于普通人而言,膽量更大力氣也更大些的普通人,住在最差的環境裡,沖在最要命的先前,為治理者做開路先鋒。
鍋爐房在最裡面,江淮予一刻不停歇,猛地沖到門前,推開。
已經荒廢的巨大供暖設備旁邊,躺着一個健壯的男人,漆黑的血液順着他的手臂往下流淌,在地面上彙聚成一灘,而系統所說的馬婆婆,站在一口小鍋前頭,全神貫注地盯着鍋裡的藥水。
江淮予上下掃視了她兩圈,确定她沒有任何要死的迹象,他壓低眉眼,語氣森然,“系統。”
“她的死因是在給兒子喂藥的時候被已經感染的兒子咬傷,預計在三分鐘後死亡,二十分鐘後變異成五級變異種。”
那就很明了了,隻要在她兒子咬傷她之前,殺掉已經被感染的兒子就好了。
江淮予踏入鍋爐房内。
老太太聽到動靜,筷子咣當一聲掉在地上,急急地擋在兒子前頭,神情慌張,“你是來找我看病的,還是來找馬超隊長的?請你等一下好嗎?”
江淮予不跟她多說,直接大步上前,馬婆婆一下慌了,攔住他,“你要幹什麼,你不是馬超的隊員?”
“你兒子已經被感染了,别再靠近他了,不然你也會被感染。”
馬婆婆瞠目怒吼,“沒有!他隻是受了點傷,你是治理中心的人嗎,馬超為這個地方付出了一切,你不能動他!”
“必須殺掉他。”江淮予不容置喙,掙脫馬婆婆直接抓住了馬超。
“不要!”馬婆婆嘶吼一聲,一下跪在了江淮予面前,她淚流滿面,央求他,“求求你了,我和馬超對馬家莊盡心竭力,不求功名,隻求你放過他好嗎,我求求你了。”
江淮予停下腳步,他沒看哭成淚人的馬婆婆,而是看向昏迷不醒的馬超,不知想到了什麼一抹異色飛速從眼底劃過。他把馬婆婆的手推開,反手喚出一把水刃,對着馬超重重砍下。
“不要!!!!”
【危機解除,功德+3】
“什麼聲音!”
“去那邊看看!”
巷子口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江淮予活動活動脖子,準備對付一會沖進來的敵人。
“砰”門被粗暴的推開,果然,是那群藍黑衣服的人。
江淮予一句廢話不想多說,視線一橫,屋内霎時間凝聚起無數個如同子彈大小的水珠,蓄勢待發地對準來人,隻等主人的一聲令下。
“且慢!”
江淮予皺眉:這聲音?
下一秒,鄭玉踏進來,一臉喜色,“江老弟啊!總算讓我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