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蕭安措雖然醒了但好像依然停留在戰鬥的狀态,一雙灰瞳釋放着森森冷意,毫無溫度的掃過他身前的兩人。
“别動手啊!我倆打不過你。”鄭玉瑟縮了一下,宋閩睨了鄭玉一眼,傾吐二字,“出息。”
你沒見過我不怪你。鄭玉朝他擠眉弄眼。
宋閩剛要翻白眼,一隻鐵箍般的手就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人呢?”
“什...麼?”頃刻間氧氣被剝奪走,脖子上這隻手力氣大的吓人,而且異常冰冷,好像皮膚隻是接觸到就要被凍傷,他不受控的長着嘴,眼球外突。
“他在這裡!”蕭安措循着鄭玉所指看到了被他擋住的江淮予。
“咳咳咳!!”鄭玉一把接住脫力的宋閩,看着他因咳嗽漲紅的臉,挑眉得意道:“我說什麼來着,我之前也是差點死在他手下的人。”
宋閩心有餘悸的望着抱起江淮予的男人,眼中多了幾分警惕和後怕。
雖說末世環境下高手雲集,但有頭有臉的人物他手上都掌握着信息,這個年輕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江淮予一向獨來獨往,又是什麼時候和他走在一起,看他的樣子倒是對江淮予非常忠心。
一轉眼的功夫,這個男人已經抱着江淮予走出很遠了,鄭玉跟在他們後面始終保持一定的距離。宋閩開始猶豫要不要追上去。
單不說江淮予本身就是個陰晴不定的人,一個不高興很可能就會要了人的命,現在他身邊又多了一個未知的威脅,就算他答應了會送他去首都保護倉基地,但這一路上他與他們幾人狼狽為奸始終要提着心生活。
但是。
他内心掙紮。
江淮予真的有那麼壞嗎,而且除了他膽大包天外誰還敢帶上他這樣一個來曆不明深藏重任的人?剛才他那麼憤怒的情況下,都還是抽出神來将他和鄭玉保護好......
“算了死就死,江淮予我信你,你别讓我失望。”宋閩咬緊牙關追了上去,“鄭玉!等等我!”
出城的路上鄭玉一直在活躍氣氛,唠唠叨叨地說着什麼,宋閩偶爾接上一兩句,而蕭安措除了醒來說的那句外就一直沒有再開過口。
“江起源的死士自爆的太快了,要不是你擋在江淮予前頭,他腦袋就要被炸掉了,也虧你能力特殊能置換掉一部分傷害。”鄭玉頗為輕松的笑了笑,下意識認為蕭安這麼厲害的人一定有辦法應對當時的局面,而被提到的人卻措置若罔聞,像和旁人隔了一層隔音罩一樣,隻是專注地抱着懷裡的人往前走。
旁邊的宋閩注意起他的右耳,不同于另一隻顔色正常的耳朵,這隻耳朵看起來有些發白。
真的像鄭玉說的那樣,他成功置換掉了傷害,還是十成十的抗住了這份近在咫尺的爆炸?
戰鬥時他站在遠處看的真切,這人當時被江淮予限制住了。治理者的原理都是差不多的,如果設下的阻礙被破壞,當事人會受到反噬的傷害,剛才自己也見識到了這個男人的恐怖,江淮予大概是不敵他的,但是他沒有強行沖破限制應該是怕江淮予受傷。奇怪的是如果他什麼都沒做的話,魔頭身上不會隻有内傷,那麼大的水流沖下來就算是治理者也會變成一灘爛肉,江淮予在完全不能自保的情況下表面完好無損,這個男人一定是做了什麼保護住了他。
這一切都是宋閩的猜測。
就在即将要離開北城河時。
“站住。”
蕭安措停下,冷淡的眸子掃過高立在廢墟之上的夏翎。
鄭玉臉色大變,和宋閩對視一眼。
壞了,他們可沒力氣再打了。
蕭安措平靜的臉上沒有一絲波瀾,隻是轉而把江淮予從抱的姿勢換成了背,緊接着左手撫上了纏繞無數層繃帶的右手。
“把他交給我吧。”宋閩說,那人看過來之後,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我這裡頭還有江淮予種的水珠呢,他死了我也活不了,他現在發着高燒,你帶着他他肯定不舒服。”
不想把小予交給任何人。
但是......
江淮予此刻眉頭緊緊皺着,貼着他後背的臉不斷散發熱氣,似乎很不踏實。
“好。”
宋閩松了一口氣,從他手中小心接過人,“我和鄭玉先走,你解決完趕緊跟上吧。”
鄭玉知道這場一定又是死戰,臨走前他擔心道:“萬事小心。”
蕭安措隻是看了一眼江淮予,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鄭玉總覺得......他醒來之後對江淮予的态度變得有些不同,雖然江淮予現在還在昏迷。
他們二人帶着江淮予走了之後,蕭安措将手腕上的繃帶解下來,白色的繃帶落在地上的瞬間,一股堪稱可怖的力量瞬間爆炸開來,氣勢嚣張跋扈蔓延開,附着在每一片石塊塵土上,光是站着不動就已經讓對面的人頭皮發麻,如同百獸之王靜靜地注視着自己的領地。
夏翎頭皮一麻,她毫不懷疑,哪怕是他現在的狀态,再來兩個保護倉的人,也未必能讨到一絲好處。
她不敢輕舉妄動。
“我不是攔你們的。”彎刀咣當一聲被扔到地上,“江淮予我今天不會再追了,我的人一直在設法拖住趙晏河,在你們離開前我不會讓他有機會找到你們,但也僅限今天,我有我的任務要完成,這已經是我最大限度的退讓了。”
蕭安措動作微收聽她說。
“還有,”夏翎神色似乎有些複雜,擰巴了一下才說:“替我和江淮予說聲抱歉,告密是我做的,如果他醒來之後對我有任何不滿,可以随時來找我,我可以接受他提出的所有補償,謝謝他昨天救了賀穗,也謝謝他---”
夏翎往後看了一眼,“放過了江主舵一家,馬上就是保護倉每年的會議,如果這個時候主舵死了會很麻煩。”
她剛剛一路搜過來,本以為會看到了滿地的屍體,但出乎意料的是,除了一些大大小小的傷外,在場的所有人都還活着,江起源他們被發現與一塊巨石下,她當時還以為這塊巨石肯定會把他們砸成粉末,走進去看了之後才發現,這塊石頭以一種格外怪異的姿勢被另一塊石頭卡住,在兩塊石頭下留下一塊三角形的生存空間,才讓江起源一家得以存活。世界上沒有這麼巧的事情,夏翎清楚的知道,她不知道江淮予為什麼在最後關頭放過了他們,作為局外人來看他們家的事情,如果換做她,她一定不會心慈手軟,非得舉着巨石像拍蟑螂一樣把他們全都拍死。
這點倒是和她想象中的魔頭不同了。
而且早在地下三層沒看到人她就折返出來了,一直隐在暗處躲過一劫,她不是淩南保護倉基地的人,沒必要為了江起源賣命,主舵夫婦對江淮予是一種什麼态度她今天是徹底明白了,同樣讓她看清的,是在出發前信誓旦旦對她說出“一定會活着帶回江淮予并好好管教他”的江自明。
他今天所做的一切可和當時承諾給她的完全不同。如果知道江自明是這樣鐵石心腸,心如蛇蠍的人,她大可不多此一舉,反倒給自己樹立了個仇人。
這筆賬她記下了。
而且關于江自明,還有一件事。
夏翎眸光閃過一抹笃定。
據她所知,那個她替下來去上廁所的士兵在她去通報的功夫已經回到了原來站崗的位置,換句話說,這個人可能是當時唯一的證人,江自明在昏暗的城腳下是怎麼對待江淮予的,他統統都看到了。
蕭安措一直沒有什麼反應,夏翎皺眉擡眼瞅他,在對視的瞬間,她腦中哄地震了一下,緊接着一縷銀灰色的絲線輸入到了她腦中。
“你對我做了什麼!”
對于随意抽取别人腦中想法的蕭安措沒有絲毫歉意。
他說:“我要你現在去一趟淩南保護倉基地,把這個人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