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江淮予是重生以來難得的清靜。
宋閩鄭玉被變異種扣下留在蘭台縣,蕭安措不知所蹤,高聿風每天拿着醫術翻來翻去,他一個人平日裡就躺在院子裡曬太陽。
深秋的太陽已經不辣了,照在人身上隻覺得十分舒服,空氣裡都是淡淡泥土和植物的清香。
至于他是如何來到獲鹿市的,蕭安措去哪裡了,那個閻總官又是為什麼要幫他是江淮予此刻最大的疑惑。
“诶!劉變,我找到了!”高聿風突然興奮地跳起來,三步并作兩步跑過來,指着書上的一行小字給他看。
江淮予眯起眼睛。
[眼壓增高會壓迫到視神經,可能會導緻頭暈惡心。]
“......所以呢?”
“我就是想告訴你,眼睛不好真的可能會導緻你想吐。”
“......”江淮予心煩,幹脆閉上眼睛不看他。
高聿風讪讪地坐了回去,又叼着筆苦思冥想,為了兌現對江淮予的承諾他每天都在努力學習,現在滿城的人都在找江淮予,他也不能找個醫生過來看病,再說了治理者的病一般醫生也看不了。
“我現在真的沒有什麼别的辦法了。”
看着他苦悶的語氣,江淮予睜開眼睛,“急什麼,還沒到無可救藥的地步,就算是真到了,我死了也不會賴上你。”
“你最近吐得厲害嗎?”因為江淮予不許高聿風留在這裡過夜,所以不知道他晚上能不能休息的好,但看他的樣子也清楚,随着天氣一天天冷下去,江淮予的身體也在慢慢凋零着。
第一次在街上見到他時隻覺得他皮膚很白,偶爾咳嗽,可短短幾天,就已經能從透白的皮膚下看到發青的血管,每次高聿風來找他總是看到他蓋着毯子一個人坐在院子裡,傍晚的風有點涼了,江淮予不知道是睡過去了沒意識,還是沒什麼力氣站起來回到屋裡。
“還好,前半夜能睡着,後半夜溫度低了就會醒。”臨近下雪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冷,治理者的家一般是不需要準備取暖器材的,但現在他的卧室裡也放着一台燒火的爐子。
“不行,你這樣下去要出問題,在獲鹿市危機前我必須幫你找個醫生來看看。”高聿風不忍心看着他就這麼枯萎下去,啪的一聲合上書就要站起來出去。
“别動。”江淮予說:“要不你哪都别去安靜的待着,要不你出去之後就不要回來,很吵。”
其實他心裡大緻有數,如今身體的種種反應很可能是上一次在北城河強行催化能量核的後遺症,宋閩也一早就警告他了,說他的身體需要很長時間來修複,但根據系統沒有大驚小怪的跳出來分析,他應該是死不了,但為什麼作為治理者沒有一點點恢複反而愈來愈差了?
算了,本來就是白撿回來的命,沒了就沒了。他安靜的想着。
院裡的落葉沒有人輕掃堆成了一層,江淮予把臉縮到毛茸茸的毯子裡,靜靜的吐息。
看着空空蕩蕩的住處,他忽地有幾分怪異的寂寥湧了出來。
人就是這樣,之前沒人陪着的時候怎麼都不怎麼,一旦知道了人多的熱鬧,再回到一個人的時候,就哪裡都覺得不得勁。
要是蕭安措在的話。
這間小院的各處大概都會留下他忙碌的身影,他會像個賢妻良夫一樣,把櫃子裡發黴的被子抖出來曬幹淨,把角落裡的雜草替換成一小片花園。
這一小塊地方,應該會讓他忙忙碌碌的走動一下午吧。
江淮予輕笑,眼睛又掃到桌子上裝着一堆精緻肉食袋子旁邊的幹巴巴的餅。
桌子上不會是泥餅,而是一小碟不知道從哪來弄來的水果,他會在幹活的間隙,看見他啃餅默默奪去,跑到廚房撕開和雞蛋煮成一碗泡餅。
想到這裡江淮予一貫冷漠的眼底染上了一絲溫柔。
忽然他小腹傳來一下幾乎察覺不到的動靜,似乎是有什麼踢了他一腳。
小小的,極其微弱的。
江淮予的手慢慢覆蓋在小腹上,再去感受時,已經捕捉不到了。
高聿風一直沒走就坐在旁邊假裝看書,看到躺椅上的人緩緩閉上眼睛之後,他站起來輕手輕腳地靠近。
睡着的江淮予比起醒着的時候看起來好接近多了,醒着的他雖然神色總是淡淡的,好像什麼也不在乎,但高聿風總覺得他這個人應該本來不是這樣的。
那天他在街上大喊一聲“趴下”時,高聿風就混在人群裡殺變異種,這種情況下大家都顧着自己逃命,誰都不會去在意身邊人的死活,而自己的人早被李正設計叫走了,高聿風已經做好準備一個人硬抗了,畢竟獲鹿是他父母的心血他不可能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