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算不上秘密,早在他成為階下囚之後曾經在遼東保護倉生活的那段時間發生的所有事情接觸過的所有人,都被外界議論過。
他掰下一小塊茶葉放到鼻尖嗅了嗅,年份久的銀針會有一股淡淡的可可香。
楊雲崇早就料到他的反應,嗤笑一聲,接着說:“你當時出事被趕出去後,他在一個下大雪的晚上,帶着吃的去看你,當時你為了殺變異種攢能量核換口吃的受傷了還發着高燒。”
這句說完後,江淮予波瀾不驚的表情終于發生了變化,他捏着茶餅的手力道大了些,黑眸裡流轉閃過寒戾,“你怎麼知道這個?”
胡志那天晚上去找過他的事情,應該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因為胡志說了,他是偷偷來看他的。
“我當然知道。”楊雲崇很滿意江淮予現在的表情,他頗為得意,“胡志那天晚上還答應你,等主舵氣消了,就求主舵讓你回去,你因為這個很高興,還破天荒的主動站起來敬了他三杯酒。”
“是他告訴你的。”
“怎麼,被最好的朋友背叛,傷心了?”
“你利用他。”江淮予嗓音如墜冰窟,“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别急,現在我再問你一遍,我的忙你幫不幫,隻要你幫我,當年事情的真相我會幫你公之于衆,還你江淮予一個清白。”他走到桌邊,親手為江淮予倒了一杯熱茶,推着杯托将茶杯送到對方面前。
“别說你不在乎,如果你不在乎,當時你和趙晏河要上車的時候,就不會自己再折返回來,我當時沒抓住他,現在我需要你幫我把他帶回來。”
江淮予凝視着杯中小小的茶旋深深的吐息着,他告訴自己這個楊雲崇身上還有很多可以挖掘的,不要現在就動手。
“北城河的事情我也聽說了,江起源和韓玲那兩個老賊沒死在你的手上真是可惜,如果你願意幫我,我可以幫你報複他倆,如何?”楊雲崇引誘。
江淮予失笑,咬牙切齒說出三個字,“幫、你、媽。”
“那就别怪我不客氣了。”楊雲崇周身風波湧起,紅色光波緊緊纏繞在他身側,一緊一縮,環境中的熱量被他全部籠罩在光波中,随後光點對準江淮予——
這時屋門被人一腳踹開。
“去你爹的楊雲崇,天天做夢要當主舵,你也配!”
鄭玉全副武裝沖了進來,他的心智力也做好了戰鬥準備,兩把重劍被牢牢握在他掌心。
“就憑你那兩個蝦兵蟹将還想拿下你爺爺我,我就知道你帶走他沒憋什麼好屁,”他從還昏着的小山身上摘下來一枚小小的竊聽器,“我們這些天也不是白白待在你這裡給你幹活的,你最好全都如實交代,不然半個小時後,你這麼多年辛苦搭建的心血,就要被我瞬間炸毀了。”
“你們幹了什麼!”楊雲崇氣息微冷。
“沒幹什麼,埋了幾顆不大不小的炸彈罷了。”鄭玉得意地揮了揮胳膊,“你心裡也清楚,這破地方撐不了多久了,所以才着急想得到獲鹿市,好把你這吃人的勾當轉移過去,但是現在,你既沒有如願得到獲鹿,也沒有新的地方可以選擇,你說這地下月台被我不輕不重的炸一下,會怎麼樣?”
“你威脅我?”楊雲崇不怒反笑,“我告訴你,我這輩子最不怕的就是威脅。”
他擡手便揮出一招,一股駭人的熱浪迎面朝鄭玉襲來,熱浪中還隐藏着無數火光,這下要是正打在身上,人就會在瞬間被燒為一縷虛煙。
“滾開!”
一捧氣勢洶洶地水流從後方趕超過去,狠狠地将這股火撲滅了。
再一眨眼江淮予已經擋在他身前。
楊雲崇露出可怖的真面目,猙獰道:“不如我的願,你們今天一個都别走了。”
“我也問你,胡志到底在哪裡!”江淮予聲音冷得像淬了冰,單薄的身體爆發出駭人的力量來,“當年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怎麼?江大魔頭裝的不在乎的樣子,到底還是放不下這口氣啊。”
他猖狂的眼神讓江淮予産生了片刻眩暈,兩股勢力在屋内對峙着,紅光之中他好像回到了那段還在遼東保護倉的日子。
那段是他人生中算不上輕松,但是是最幸福的日子。
那時的他認為他會一輩子當一個普通人,過普通的日子,再找一個合适的人安安穩穩的過完這輩子。
可是這一切都被毀掉了。
他沒有猥亵主舵的女兒,更沒有害死她。
遼東保護倉的主舵,說是他江淮予的救命恩人也不為過,他曾經承諾要為主舵賣一輩子的命,他絕對不可能輕易對待恩人的女兒,就算是後面主舵誤會他,把他趕出去,他也從來沒有怨恨過什麼。更不會想着什麼報複,就打開基地的大門,讓無數變異種湧入老弱病殘入住的南區。
可是主舵的女兒就是死了,南區的大門也确實有他的指紋。
江淮予明明知道這件事從頭到尾都透露出不對勁,但就是摸不到一絲線索,那天晚上的記憶越是用力回憶就越是模糊,他隻記得自己好像在努力掙紮着什麼,但他渾身上下沒有一絲力氣,隻能用力抓着對方脖子上的項鍊。
到底發生了什麼。
唯一的答案,就在南區被打開前一天晚上,他見過的胡志身上。除了胡志之外,他誰都不信。
在逃亡的那一年裡,江淮予無數次想要聯系胡志。
可胡志卻在一夜間消失了。兩世了,江淮予沒有找到一絲他的線索,如果能找到胡志,他說不定就可以知道——
“胡志死了。”楊雲崇說。
江淮予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如同一根柱狠狠地撞在鐘上,鐘聲劇烈震動,在他的四肢百骸中遊走,他倒了一步。
胡志死了。
胡志,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