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予足足愣了三分鐘。
蕭安措看着心癢癢,吮了下他,含糊不清地說:“上一世我們分開之後我過的不好,特别不好,每天都像一具行屍走肉。我死後似乎沉寂了很多年,我不知道我那個時候在哪裡,我隻知道我似乎在等什麼,直到那束光照到我眼睛上,我再醒來之後回到了2040年,我坐起來就看到外面挂着你的條幅,我才知道那些年,我在等你。上天看不慣我們就這樣分開,所以我和你一起回來了。”
江淮予像一台老舊的機器嗡嗡地轉着小風扇,眼看就要冒煙。
半天才說了一句,“你,你沒開玩笑?”
“沒有。”蕭安措有點委屈,“上一世你的确對我好兇,不許我和你睡一起,不許我問你的事情,不許我和你親近。可是我還是喜歡你,喜歡的要命,所以你現在都補償給我好不好?每天都要親我,摸我,告訴我你有多喜歡我。”
江淮予呆坐着,宛若一隻被打濕了羽毛站在房檐下的鳥,又乖又可憐,蕭安措被他萌出血了,把人從頭親到尾。
江淮予被親的喘不上氣,他在心裡叫系統。
“系統出來!”
系統叮的一聲上線了,自從江淮予情緒越來越好,對救世的事情也越來越積極後它就很少再強迫什麼了,多數都是安靜沉默的。
“宿主你找我哇?”
江淮予:“你不是說隻有我重生了嗎?我記得我還問過你蕭安措是不是也重生了,你怎麼告訴我的?”
“不知道不知道,我什麼也沒說。”
“...”
系統心虛兩秒,小聲蛐蛐,“你那個時候就是重型魚雷,要是真的告訴你,你指定第二天就把他踹了。”
蕭安措叼着人嘴唇的表情僵硬了兩秒。
江淮予隻顧着在心裡和系統吵架,“你放屁,那個時候他受重傷,我能眼睜睜看着他去死?”
“你那個時候不近人情好吧!一腳把人踹十來米遠,他好懸沒被你踹死。”
“那我不是以為他要偷襲我!”
“他怎麼會偷襲你,你知不知道他一身的傷都是自己弄的,就是為了讓你可憐他,你還——”系統猛地刹車,“我什麼都沒說啊。”
“你說那傷都是他自己弄的?”江淮予心口一窒,“那麼多傷。”
他立刻就要去摸蕭安措的身體。
但剛才還急着要親熱的男人一把拉住他,突兀地說:“小予,鬼市開了,我們去轉轉吧?”
江淮予根本沒聽男人在說什麼,直接動手在扒他的衣服,蕭安措想抗拒,但被一巴掌打落了手。
“手拿開!”
蕭安措拗不過他,很快,身上的衣服都被剝了個幹幹淨淨,淺色的疤痕遮不住,所幸就不遮了,兩條粗健的胳膊伸手要抱他。
江淮予看着這些深深淺淺的痕迹,有的地方切口整齊,有的地方下刀完全是在亂劃,像感覺不到疼一樣,腰側那道傷口他記得,還露出了白骨,是他親手消毒包紮的。
蕭安措看他不說話,心裡突突突地跳,擺出一張笑臉去讨好他,蹭蹭下巴又蹭蹭鼻尖,眼睛卻心虛地不敢對視。
“蕭安措,這些是怎麼弄的?”
蕭安措知道這時候說謊已經沒用了,兩隻黑漆漆的眼睛看着自己的腳尖,像含着一口水似得飛快說了一句,“劃的。”
江淮予深吸一口氣,“誰劃的?”
“小予,沒事了,我一點都不疼,我是治理者,就是缺胳膊少腿都沒事,這些不過就是一些小傷,如果你不喜歡看到這些傷疤,我想辦法去掉——”
“你怎麼去掉!”江淮予憤怒又憐惜地看他,“是磨掉一層皮還是剜下一塊肉?你又因為我的喜惡,去傷害自己嗎?”
“我,”蕭安措噎住。
“安安,我看你根本不會談正常的戀愛。”
這句話在蕭安措聽來振聾發聩,他僵住了,不敢聽江淮予的下一句話。
會不會是。
我們分手吧。
喉結重重滾下去,胸腔裡發出很沉的咚咚——!
“我們好好談。”
不是分手。
蕭安措緊繃的力氣卸幹淨,受驚後出了一身冷汗,風從沒關緊的窗吹進來,冷的他想發抖,他渴望去看看江淮予的表情,但又害怕看到的是過去熟悉的不耐煩。
一雙手忽的托住他的下颌,讓臉一點點擡起來。
蕭安措掙紮的目光一下落到江淮予眼中。
“别怕,安安。”江淮予撫摸他。
蕭安措覺得自己是一塊泡滿了水的海綿,沉甸甸地墜在池底,卻因為江淮予這句話被撈了出來,把水擠幹放到了岸上。
黃色的海綿變成了星星,輕飄飄的上了天。
“我們好好談,我把你當成家人,你也把我當成家人,我們是平等的,我有不高興的事情會告訴你,你有不開心的時候也要告訴我,生病了要告訴我,興奮要告訴我。我的身體是你的,你的身體是我的,知道嗎?”江淮予親親他聽不到的右耳,為了增加這話的威懾力,加了一句。
“我說了我們是平等的,所以今後,隻要你為了我傷害自己,我就會和你一樣,你割一刀,我就自己身上割一刀——”
“不!!”蕭安措精神一震,當即捂住他的嘴,用力搖頭:“不行。”
江淮予笑了,“那你還那樣做嗎?”
這次蕭安措很堅定,“我不會了。”
“乖孩子。”江淮予獎勵了他一個吻,又揉了揉他紅紅的眼睛,笑話他,“你是不是等崽崽出生了,還我要每天這樣哄你?”
蕭安措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
“你不喜歡我這樣嗎?”
“喜歡啊。”江淮予摸摸他的頭發,“哪天你要是騎我頭上造反了,我還要生氣的。你就這樣就很好,一輩子當我的小狗狗。”
蕭安措再藏不住洶湧的愛意,不顧江淮予還疲軟的身體,俯身壓了上去。
每月逢五,是鬼市出攤的時候。不算寬的馬路,兩邊支着低矮的牌子,地上随便鋪上什麼東西,腳下放一盞燈,天一暗下來,賣家看不清買家的臉,買家也看不清賣家的。街上來回穿行的男男女女大都遮着臉,走路時要側身過,一旦撞到人要趕快把頭低下去,确保不會看到對方的容貌。
看不見,是對自己和對方的保護。
這是鬼市約定俗成的規矩,如果有人壞了規矩,死在這條窄窄的路上也無處伸冤。
這裡流通的不止貨物,還有情報。
上一世江淮予逛過兩次鬼市,一次是他和蕭安措一起來打聽情報,一次是他遠遠的站着看蕭安措和别人逛。
一對精美的耳釘,握在站在蕭安措對面的男生手中,他們兩個笑着,耳釘閃耀的光芒幾乎刺痛了江淮予的眼睛,他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了——那是上一世,最後一次見到蕭安措。
光芒再度流轉,一顆耳釘躺在蕭安措的掌心,不過他對面不再是那個陌生的男孩,而是自己。
江淮予怔怔地聽他說。
“小予,這個好看嗎?”
“好看。”
蕭安措淺淺一笑,問老闆多少錢,買了下來。
“去前面看看吧。”
江淮予被他牽着,視線一直放在他的背影上。
“蕭安措。”
“嗯?”
“你真的是他嗎?”
蕭安措像一隻剛被主人送到美容店洗完澡剪完頭發得意洋洋的小狗,挺着胸脯,他娴熟地回頭賣可憐,“在你眼裡我和他不一樣嗎,你隻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