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陸府後,陸景桓一直愁眉苦臉,感覺胸口悶悶的,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拳頭不停地擊打着他的胸口,喘不過氣。
而這一切,都是由身後人引起的。
若按照陸景桓的性子,看到陸夫人那副嘴臉時,早就毫不顧忌地大鬧起來。
并且在陸夫人羞辱陸母時,會将其斬殺以洩憤。
然而,這一切都被淩玉阻止。
陸景桓心有不爽,但還是想借助這個機會,觀察淩玉究竟有何目的,以及他到底聽命于誰。
一開始,陸景桓認為淩玉不過是陸夫人派來的殺手,留下他,是想看陸夫人接下來會有什麼行動。
但今天,陸景桓聽到這兩人之間的對話時,突然有了另一種感覺,淩玉似乎并不是聽從于陸夫人。
他們之間似乎還隐藏着另一個人。
這個人是誰?
陸景桓百思不得其解。
他越想,胸口的沉悶的感覺就越發濃烈,隻覺得周圍的空氣更加稀薄,難受不已。
“唔!!!”
淩玉沒注意到陸景桓突然停下,硬是撞了個滿懷,差點摔倒在地。
陸景桓常年征戰塞外,身上肌肉發達,十分健碩。
這一下毫無防備的撞擊,淩玉瞬間眉頭緊皺,雙眸發酸,淚水湧出,宛如一隻受傷的小鹿,楚楚可憐。
陸景桓見此,胸口的悶氣頃刻間減少許多,心跳也随着加快。
“走路不知道看着點。”
陸景桓嘴裡說着責備的話,手卻覆上淩玉的額頭,輕揉着,為他舒緩疼痛。
淩玉感受着額頭傳來的溫柔觸感,心中一驚。
頭上傳來的溫柔觸感,伴随着些許灼熱的溫度,穿透額頭,滲入皮膚,流遍全身,侵蝕着他的心。
不知怎的,淩玉忽然想起剛才在陸府時,面對陸夫人的為難,陸景桓還不由自主地将他護在身後。
僅僅在那一瞬間,一向堅強的淩玉,第一次在别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絲安全感。
即使這種感覺微不足道,甚至不屬于他,淩玉仍然渴望擁有。
“剛才在想事情,一時間沒注意到将軍停下。”淩玉隐藏着内心的感觸,假笑着。
“想事?在想怎麼敷衍我?”陸景桓放下手,眼神微眯,目光淩銳刺骨,“我說過,若不能有個合理的解釋,我定會取你性命。”
淩玉輕笑,“那更得好好想想怎麼跟你解釋了,畢竟我可是為了活命才留在将軍府。”
淩玉走到陸景桓身旁,“邊走邊說吧。”
陸景桓微微點頭,跟在淩玉身側。
“我知道将軍與陸夫人之間存在隔閡,甚至可以說是深仇大恨,但現在并非是與她針鋒相對之際。”
“難道就這樣忍耐不成!”想到這件事,陸景桓的胸口又是一陣發悶,滿眼充滿不甘。
“當然不是,我可是個有仇必報的人。”
淩玉的目光堅定,“僅僅隻是貪污将軍府錢财一事,并不能完全擊垮陸夫人,而且還會未将軍引來災禍。”
聞此,陸景桓眉頭微皺,“此話怎講?”
淩玉解釋道:“理由有三點。其一,禮法。祁國自成立以來,推崇孝道。若将軍與陸夫人争鬥到底,無論輸赢,都會落下個不孝之子的名聲,陸夫人也定會抓住這一點,不死不休。到那時,隻怕将軍百口莫辯。”
陸景桓不滿地歎了口氣,沉默不語。
“其二,朝堂。以将軍直率的性格,恐怕在朝堂之上大多數的官員都厭惡将軍。再者祁國重文輕武,保不齊有人利用此事針對将軍。”
陸景桓輕蔑道:“我豈會怕他們!”
“将軍自是不用怕他們,但是你手下的那些将士可經不起折騰。”
陸景桓不解道:“一人做事一人當,與那些将士有何關系。”
淩玉耐心解釋:“在這個世界上,最複雜的就是人心。相信将軍的人,自然不會被他人的言語所影響。可那些不信任将軍,甚至是仇視将軍的人,很有可能利用這件事處處為難将軍。将軍一生坦蕩無畏,但手下的那些将士可能會因此受到牽連。”
“如今祁國東邊有斯洛國賊心不死,北有北蠻虎視眈眈。如果将軍因為這點小事就受到牽連,隻怕整個祁國都找不出第二個人與這兩國相抗争。無論是為國還是為民,亦或是為了自己,這件事就隻能到此為止了。”
陸景桓雖脾氣暴躁,沉不住氣,卻也知其中的道理。
隻是,陸景桓從不喜歡與這些人為伍,随波逐流,所以就不在意後果會是種怎樣。
但在聽了淩玉的分析後,陸景桓大為震驚的同時,也知道要是魯莽行事定會牽連到手下将士。
嚴重來說,可能危害整個國家。
陸景桓并非好功吹噓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