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熟睡中的太後被外面不斷傳來的急促聲吵醒。
“為何如此吵鬧?”
貼身總管太監蘇時安聽到略帶怒意的聲音,來到珠簾前,恭敬道,“回禀太後,陛下來了。”
太後眉頭微蹙,心生疑惑,“他來做什麼?”
蘇時安道:“陛下沒說。”
話音剛落,蘇時安看到太後緩緩從紗簾後走出,立即起身上前,扶住太後的手。
太後坐在太妃椅上,目光深邃,靜靜地看着門口跪着的祁恒帝。
現在過來,難不成這小子也參與其中?
太後思索着,厲聲道:“進來吧。”
聞聲,祁恒帝快步來到太後面前,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眼中含着顆顆淚花。
“起來說吧。”太後面色冷漠,語氣中夾雜着一絲心疼。
祁恒帝微微搖頭,低着頭愧疚道:“兒臣此番前來,是為向母後賠罪。”
“你是祁國的皇帝,何來賠罪一說,起來說話吧。”
太後的語氣變得柔和許多,心裡卻始終警惕着。
“你剛才說贖罪,是何用意?”,見對方執意跪在地上,太後也不再阻攔。
祁恒帝從懷中掏出一封信,跪着遞給太後,“這是陳瑞昨晚命人送來的迷信,兒臣不敢看,今日特意交于母後。”
看着信件,太後暗自揣測,這件事是否是祁恒帝故意為之,目的是削弱她的勢力。
而跪在地上的祁恒帝,見太後遲遲不肯接過手中的信件,心瞬間提到嗓子眼,額頭冷汗如暴雨,順着臉部輪廓,重重地砸在地上,摔成八瓣。
他努力地保持面部平靜,但那封信卻像一塊千斤重的巨石壓在他手心,指尖冰涼。
“拿過來。”
伴随着太後冷峻的聲音,祁恒帝那顆一直懸着的心稍稍放下。
他連忙起身,想要将手中的信封遞給太後。
卻在這時,雙膝突然發軟,祁恒帝作勢就要跌倒在地。
蘇時安見狀,立即上前扶祁恒帝坐下,自責道:“奴才考慮不周,竟未為陛下備座,還請陛下恕罪。”
“算了。”太後說道:“把信拿過來吧。”
蘇時安将信遞給太後。
太後檢查了一下信封,确認未被拆封,再打開查看内容。
上面寫着陳瑞想向祁恒帝求助,并且還願意将太後當年所做的事情全部告知祁恒帝。
頓時,信件褶皺半張。
如果這封信真的是陳瑞出于生死考量之際所寫,那麼太後的處境就會變得極其危險。
所以,為了以防萬一,即使陳瑞是老臣,太後也決不能留。
至于祁恒帝的意圖,太後還得試探一番。
她随手将信放在一旁,看着一言不發的祁恒帝,冷冷說道:“你叫王羌去查陳瑞的事,哀家知道。”
“母後贖罪!”祁恒帝再次跪地叩首,“事有緣由,還請母後聽孩兒解釋。”
太後無視,接着說:“想必陛下已經找到陳瑞貪污軍饷一案的證據,現在還有萬人血書,為何還不行動?還有,陳瑞怎麼會無緣無故寫信尋求陛下幫助......”
太後說着,深邃的雙眸,像是沒有焦距的死水一般,毫無波瀾,“難道是陛下有意為之,與哀家作對?”
“母後冤枉!”祁恒帝顫抖着身子,極力辯解道:“陳瑞貪污軍饷一事,早有大臣上報。兒臣考慮到母後的威望,不願損害母後聲譽,所以才遲遲沒有采取行動。”
太後若有所思道:“繼續吧。”
“北蠻虎視眈眈,陳瑞所犯之罪,不僅危害邊疆安甯,更是威脅祁國的安全。此外,朝堂之上都知道陳瑞是母後一手提拔上來的,若是兒臣盲目将其定罪,必然會讓文武百官認為你我母子不和。”
太後眼神微眯,保持沉默。
“其次,兒臣手中雖有陳瑞貪贓枉法的證據,卻不敢采取行動,”
“為何?”太後問道。
祁恒帝目光真切,字字真心道:“兒臣不想讓百官認為母後用人不善。自古後宮不得幹政,可兒臣即位之時,年紀尚小,隻能依靠母後。多年來,母後勉于朝政,勤勤懇懇,此乃百姓之福,兒臣銘記于心,怎會做出有辱母後之事。”
聽着這番話,太後頗感欣慰。
但她也知,這隻是祁恒帝的一番說辭,卻也除了道難題。
不同意處置陳瑞,太後就會在大臣面前失去威信,甚至有人會懷疑,這一切是她指使的。
同意處置陳瑞,太後将會失去一個重要的黨羽,并且順帶着失去更多。
思索片刻後,太後心中有了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