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晗端起他已經吃幹淨的餐盤,說了句“我先走了”就拔腿就跑,模樣堪比驚弓之鳥。
李聞钊原本還坐在位置上,但是随着時間流逝逐漸如坐針氈,最後草草扒幹淨自己的飯,說了句“我也先走了”就緊随段晗的步伐跑路了。
火鶴則擡起頭看了看現在正坐在段晗位置上的鳳庭梧。
鴉翼一樣黑沉沉的濃密睫毛覆蓋着他的眼睛,他低下頭咬了一大口裹着西紅柿的全麥面包。
鳳庭梧看起來心情不太好。
火鶴看着他,突然說:“我發現...”
“發現什麼?”
“我發現你的眼睛長得很特别。”
眼頭深邃内勾,上眼睑弧度較大,完全是桃花眼的走勢。
火鶴小小地吸了一口牛奶,繼續認真地打量鳳庭梧的臉。
容易被當做混血兒的輪廓,搭配這樣一雙眼睛就顯得有點...輕佻了,但幸好他眼尾的弧度一點也不溫柔,翅膀一樣翛然地往後延展,線條像是一揮而就的筆法畫出來的,自由又飄逸。
瞬間,多情感被削弱,增添的那幾分侵略性,也必然會随着年齡漸長而增加。
當練習生有個絕妙的好處,就是可以從小到大地觀賞娛樂圈未來的大明星們從漂亮男孩到美少年,再到俊美青年的全過程。
人總是喜歡看讓自己賞心悅目的東西的,火鶴也是,他時刻提醒自己知足,并熱愛一切能讓人感到幸福的存在。
鳳庭梧說:“你的眼睛也長得更特别。”
火鶴:“你好看。”
鳳庭梧:“你更好看。”
旁邊還沒走的霍歸:“......”
二位請不要好不害臊地商業互吹了,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鳳庭梧來找火鶴,并不僅僅是閑聊,他還想讨論下午dance定位的考核,順帶問問考核的現場情況。
“老師們嚴格嗎?”他問。
火鶴認真想了想之前如坐針氈的氣氛:“确實挺嚴格的,氣氛也很嚴肅,而且應該會錄制考核的過程,所以會有很多其他的工作人員在場,所以不能輕率地面對。”
鳳庭梧郁悶地說:“來之前他們和我說這裡可能無時無刻都有可能錄制,我以為是在和我開玩笑。”
火鶴伸長胳膊,但是小短手夠不到桌對面鳳庭梧的肩膀,于是勉強拍了拍他擱在桌面的手背算作安慰。
郁悶也隻是一小會兒,鳳庭梧又問火鶴:“那你想好表演什麼了嗎?”
有了前一天vocal考核的經驗,現在大家都在忙着準備自己要表演的曲目,未雨綢缪。
火鶴咬着牛奶的吸管想了想:“其實還沒有最後确定。”
相比于早早的對于唱歌方面有了興趣,七八歲的時候就主動要求想要系統地,專業地學習演唱,他在舞蹈方面并沒有經過什麼特别的培訓,也不像是其他許多練習生那樣,很早就專門進行過學習。
他進入公司之後才開始速成。
說到這個,他有點好奇:“你之前的定位那一欄寫的是什麼?”
鳳庭梧說:“舞蹈。”
“你之前就學過舞蹈嗎?”
鳳庭梧點了點頭:“亂七八糟的都學過一點,不能算精通。”
說到這個,霍歸下午也是要參加考核的,忍不住探了個頭,剛鼓起勇氣準備和段晗口中“超可怕”的鳳庭梧探讨兩句,結果鳳庭梧話頭一轉:“對了,你之前說要好好保留我給你的那片樹葉,你把它放在哪兒了?”
霍歸:“......”
——小哥哥你是什麼星座什麼MBTI?怎麼思維跳躍這麼大?
并不太相信也不太懂這個的霍歸腦海裡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跳出這個問題,讪讪地縮了回去。
火鶴注意到霍歸的欲言又止,以為他是為下午的錄制擔心,于是摸了摸孩子的後腦勺,把自己沒吃的杏仁豆腐推過去給他。
霍歸注意力被轉移,開心地吃了起來。
“我剛想給你展示這個呢。”火鶴說,打開自己擱在膝蓋上的書包,從裡邊拿出了一本書。
鳳庭梧的眼睛緊緊跟着他的動作,此時落在書面上,發現是一本《博爾赫斯短篇小說集》。
火鶴翻開書,将裡邊壓着的樹葉拿了出來。
鳳庭梧瞪大了眼睛。
“哇這是什麼?”霍歸一口杏仁豆腐沒咽下去,又歪過來旁觀,手伸到一半,被鳳庭梧一胳膊擋了個嚴實。
他小心翼翼地從火鶴手裡接過經過處理的書簽,黑黢黢的眼睛因為興奮而閃閃發亮:“這就是那片葉子嗎?現在變得好...”
好特别。
葉肉部分已經全部被去除了,葉脈的紋理像是精細的網,支撐起葉片的結構。薄透的底色之上暈染了潑墨般的綠色,其上還散落着星星點點的金色碎屑,沿着葉脈的紋路從外向内擴散。在葉脈的引導下,就像是自然地勾勒出的葉片的血管,重新賦予了樹葉生命。
火鶴說:“我小時候學過這種葉脈書簽的做法,覺得比單純保存一片樹葉更有意義...你喜歡嗎?”
他小時候,跟着家人做過類似的葉脈書簽。
鳳庭梧丢下來的這片樹葉恰好是葉脈相對密實的類型,因此火鶴才冒出了這個想法。在他和青道的房間,他找了個小碗把樹葉和洗衣粉一起泡進去,泡了很久很久——他手邊沒有鍋,也沒有小蘇打,想要趕在葉片徹底失去水分枯萎之前做好,隻能将就一下。
在那之前他緊急網購了一小瓶灑了金粉的綠色色素,寄到陳哥家裡,拜托他帶給自己,終于是趕在鳳庭梧詢問之前将書簽做好了。
有失敗的風險,火鶴做的時候有點擔心,幸虧一切順利。
“喜歡!”鳳庭梧大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