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芙幾乎貼在傅徽之身後進的門,而後迅速轉身合門。合門之時,似乎聽到了什麼東西落地的聲音。
其實傅徽之未免失手傷了人,并未抽出刀鞘。隻是情急之下,那人來不及細看,便以為是刀尖。感覺到捂住自己嘴的手在使力,那人便慢慢退後。
門合之後,傅徽之輕聲道:“勿聲張,我便不會傷你。”那人瘋狂點頭。
傅徽之便慢慢移開手。那人果真不亂喊叫。
傅徽之便道:“請你帶兩個人來此。傅衛與傅知退。”
他又想起或許這些人隻知他父兄的名而不知字,正猶豫要不要直呼他父兄姓名時,那人開口了。“你是傅三公子?”
屋内沒有燃燈,自然看不清人的神情。但傅徽之聽出他音聲中似有喜悅,便問:“你是何人?”
那人悄聲道:“我乃配所主守官蔡興。家父當年是老趙國公提攜的百夫長,時時感念國公知遇之恩。不久前聽聞傅家遭難,又被流放嶺南,還想着若是能來我這配所便好了。誰知當真得上天垂憐,能讓我為父報恩。”
傅徽之沒有說話。
蔡興看不清他的神情,以為他不信,急道:“公子不信?白日裡趙國公曾摔了,手上、腿上必有傷。我雖為主守官,也不能在人前有太多偏私。便想着等夜裡衆人睡下後再去送藥。方才我便是要出門送藥。”他微微俯身,往地上看,“方才我沒拿穩,掉了,定還在地上。”
秋芙恍然,怪不得方才聽見聲響。她俯身去摸了摸,很快便摸到了。觸感冰涼,是個小瓷瓶。
她拿起瓷瓶交給傅徽之。傅徽之拔開瓶塞,聞了聞,沒說什麼。
蔡興繼續道:“縱是三公子欲将國公與公子救走,我也願助。我因失囚之罪,或流二千裡,或徒三年,都無怨無悔。”
沉默片刻,傅徽之沒說别的,隻換了個說法再重複一回:“我想見我父兄。”
“哦對對對。”蔡興似乎才想起來傅徽之先前便已說過所求。他轉身去案上摸索,傅徽之并未阻攔。
蔡興邊摸邊道:“三公子等着,我有鑰匙,我這便将趙國公父子帶來。”
不一時,蔡興道:“尋到了。”他拿了鑰匙,便要出門,秋芙卻攔在他身前。
蔡興轉頭,試探問道:“三、三公子?”
“秋芙,讓開。”傅徽之道。秋芙依言退到一旁。
蔡興便如先前一般,慢慢開門。看見門外沒人後,急急出門。
秋芙正想着跟上去,卻被人扯住手臂。“公子,我若不跟着他,他去尋人來拿我等該如何是好?”
傅徽之道:“若他所言非虛呢?你去被人看見了,更說不清。”他慢慢合門,對着屋外的風說道,“若他要帶人來拿我等,便來罷。”
秋芙無法,隻能在屋内焦躁地等。但她的手緊緊攥着刀柄。若有人持刀闖進來,先問候她的刀。
傅徽之背對着屋門,仿佛一點也不擔心。
少頃,屋門外蔡興的聲音傳來。“三公子,我進來了。”
秋芙自不會因他一句話便放松警惕,仍舊緊握着刀,蓄勢待發。
傅徽之沒應,隻轉過了身。
下一刻,一個明顯比蔡興身量高的人先邁進了門。秋芙憑着微弱的月光辨了辨,似是傅知退。傅衛緊随其後。最後蔡興邁進來,轉身合了門。秋芙的刀自然揮不出去了。
傅徽之兩步上前,重重跪下:“爹,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