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就是這擎州富可敵國,真真财大氣粗,州府大牢裡随便一副鐐铐都遠超我京城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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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未過,綴在天空的日頭依舊毒辣。
蕭雲衍一行人按照衙役所指的路線,沿着官道一路東行,直到看見一棵需要兩人才能合抱住的柳樹。
這棵柳樹像是生長了有上百年,主幹大概一丈高,表面布滿深褐色的蜿蜒裂痕直通主幹之上,随着其分出粗細不同的幾根分枝,最粗的那根不再爬向天空,反倒像一個被垂枝壓彎腰的老者,散落垂墜着數根金黃的長發。
樹下是一塊一人高的青石,秋風吹過,柳枝拂過青石表面,露出上面的刻字:柳樹村。
蕭雲衍看清字迹之後,便收回視線,身後的十幾名侍衛緊跟着他的動作駕馬從官道換行至大柳樹旁那條南北走向的黃土路。
載着郗瑤的馬車被甩在最後,她感覺到馬車像是停了下來,就從車内正中挪到窗邊,歪着小腦袋繞過那麻布簾鑽出馬車窗牖,看着侍衛一個接着一個從馬車旁騎過。
一人,兩人,……
郗瑤在心裡數着車外的侍衛人數,再加上那個狐狸男主和清秀小厮,還有駕着這馬車的侍衛,郗瑤終于清楚得知,加上她自己,這一行共十五個人。
另外,車外陽光毒辣,外面騎馬的這一群人皆未戴笠帽,十幾張臉大咧咧地被耀目的陽光盡情荼毒。
郗瑤看着他們一個個被陽光刺痛眼睛的模樣,心頭竟升起了一些幸災樂禍之感,雖此時她被綁着塞到這馬車之内,可她不必受那陽光毒曬,可比男主他們幸福多了~
這真是這一天多來,第一件讓她開心的事~
隻是人不能高興的太早,等後面的侍衛全部縱馬而過,駕着馬車的侍衛就揚起缰繩,在郗瑤毫無準備之下,一個緊急啟動,快速轉彎上了一側的土路。
這黃土路面凹凸不平,馬車右車輪在轉彎之際直接陷進一個凹陷的泥坑,導緻整個車身不穩,一下子就将走神的郗瑤甩到了右側車身之上,郗瑤的腦袋重重的砸到那窗牖邊沿,疼得她鼻頭發酸,眼淚倏地就奪眶而出。
“能不能好好開車啊!”郗瑤有些不爽地沖着車外侍衛喊道。
邢寂坐在車外,方才他早注意到郗瑤撞到車身的動靜,此刻側耳聽見她的叫喊,毫不在意,繼續駕着這馬車在這凹凸不同的地面上狂奔。
而且,他好像是故意的一般,專門挑着泥坑多的地方去,害的郗瑤不停地在車内摔倒撞牆,想繼續罵他都沒機會罵出聲。
直到颠簸停止,郗瑤身子這才穩住,她咬牙切齒地爬到車口,用牙齒将車簾掀開,沒等邢寂反應,就張開大口狠狠地咬住邢寂的肩膀。
邢寂從小就被訓練過如何防止偷襲,可他剛才隻顧逗弄郗瑤卻沒想到她竟然發了狠,此刻刺痛感傳來,他的身體比腦子還迅速地做出反應,一個甩肩就狠狠将郗瑤甩向車身之上。
這一摔聲響巨大,引來了前方馬上所有人的視線,蕭雲衍在人群的最前方,他擰着俊眉,穿過人群看向馬車上的兩人。
方才郗瑤那一摔,帶得馬車車簾被她拽了下來壓在了身後,此刻的她躺靠在車身之上,嘴角上沾着點點血迹,卻一副開懷大笑的模樣。
當下雖是秋日,但南方溫度尚可,邢寂身強體壯,外邊隻單穿着一件外袍,郗瑤怒氣極大,咬他也用盡了十分的力氣,足夠紮進他的骨血,若不是平日裡都沒停止過練武,肩膀上全是肌肉,郗瑤這一咬絕對能剜下他肩頭的一塊肉。
裴楚堯愛看熱鬧,縱馬來到二人車旁,等看明白二人發生了什麼,他驚訝地瞪着那雙水汪汪的大眼:“小刺客,你是屬狗的嗎?都把他咬出血了。還有你,竟然能被這菜鳥刺客咬成這樣,哈哈哈~”
裴楚堯看着邢寂撫着傷口,滿臉憤怒的模樣,心裡說不出的暢快,誰讓邢寂這人剛才嘲笑他是同福來着,哈哈哈,報應來的真快~
郗瑤靜靜地看着裴楚堯在那嘲笑邢寂,心裡也甚是舒爽,雖然她全身是傷,可這一摔對她來說算不得什麼。另外,不知是不是這具身體的忍耐性極強,在現實中受點小傷都難以忍受的她,在這書中世界竟覺得這痛也算不得什麼,反正不會要了她的性命。
正想着,郗瑤忽然覺得有一灼熱的視線射向自己。她側眼望過去,就看見男主那面色陰沉的臉,隻見他那雙總是噙着壞水的狐狸眼正緊緊鎖着自己,眼神深邃讓人完全猜不透心思。
沒來得及躲開他的視線,郗瑤就聽見他那深沉又帶着些清冽的聲音:“同福,回來。”
“去前方向人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