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還有明顯的咳聲。
郗瑤猛然一個側身,撞開遮擋住她視線的車簾,在駕車的邢寂還沒做出反應之時,快速轉動眼球,掃了一圈圍在籬笆牆外的侍衛,視線最終定格在那名正要走到十米開外的土坯牆後、右手握拳掩住口鼻的護衛。
“想活命,就給我安靜點。”正驚訝間,一雙大手倏地緊攥住郗瑤的咽喉,一把将她整個人抵在車身之上,大手的主人此刻雙眼布滿血絲,恨不得立刻将郗瑤的脖子掐斷。
邢寂着實沒有料到這小刺客竟如此膽大,方才自己剛将她重摔到車身之上,她不僅不喊疼,居然還忘了要長個記性。
被攥住脖頸的郗瑤哪怕呼吸急促,卻仍然嘴角帶笑,挑釁一般地看着邢寂。
她知道,男主似乎對原主,也就是現在的她的身份很感興趣,一時半刻還能留着她的性命。再者,剛剛她聽到男主向這侍衛交代,不要讓她再鬧出什麼動靜,此刻她的響動又不大,無傷大雅。
尤其是,這話是說給這駕車侍衛聽的,又不是說給她郗瑤聽的。
郗瑤剛想擡手握住邢寂的手臂把他的手拽開,卻陡然反應過來自己雙手被綁,她學着古裝劇裡的武林高手一般蓄力想将繩索掙開,卻發現自己不僅掙不開這繩索,竟然還蓄不起半分力氣,明明……
明明剛才,她發現這句身體耳力恢複,聽力極佳,竟能聽到十米開外侍衛的輕咳聲!
所以她不也該恢複出不容小觑的武功嗎?
武俠劇裡不都是這般演的嗎?
還是說,她被那電視劇給騙了?這原身,隻有個能拿得出手的聽力,武功完全的三腳貓,所以才在刺殺男主之時,一頭紮到石頭上暈了?
……
行吧,郗瑤有個成語叫無語。
她一臉絕望對着邢寂說:“侍衛大哥,請您高擡貴手,我再也不敢了!”
邢寂滿臉狐疑,一時不敢相信這刺客說出的鬼話,他故意又将郗瑤的脖頸攥得更緊,見她因氣道被阻,呼吸不暢的艱難表情,這才松開了手。
郗瑤癱成一團,開始大口大口地呼吸鮮鮮空氣,她剛才差點以為這侍衛膽大包天,敢違抗他主子的命令将自己掐死,那種呼吸不過來的瀕死感切實讓她感覺到無限的恐懼。
算了,擺爛吧,就這樣在這篇龍傲天穿書文裡,努力混吃等死吧。
她任由身體淩亂地躺在地上,盯着車頂上幹透的血迹開始發呆,隻是這雙耳朵還是不受控制地想要探尋車外的聲音。
“侍衛大哥,你家主子怎麼一直不說話啊?”郗瑤一個沒注意,疑問脫口而出,直到仰頭接收到邢寂狠厲的視線,才在心頭暗罵自己一聲蠢貨:“侍衛大哥,消氣消氣,我真不敢說話了!”
邢寂給了她一個狠辣的眼刀,這才回身坐正,凝眸看向籬笆牆内的主子。
這時,去田地裡打聽消息的手下悄然走到他的身側,張開攥緊的手,露出一張半掌長的麻紙。
邢寂看了眼上面的字,點頭低聲說道:“交給主子。”
手下低聲應是,然後悄然踱步進院。
車内的郗瑤豎起耳朵,不受控制地想從簌簌秋風之中抓住蕭雲衍接下來的聲音。
————
籬笆院内,李采菊跪在地上無聲流着眼淚,她的左手緊拽着老爹李鐵匠的布衣下擺,李鐵匠卻毫無反應,渾濁的眼球直視着前方,滿眼空洞。
蕭雲衍的左手拇指緩緩摩挲着劍鞘上的雲紋,盯着李鐵匠父女二人,眸色深沉。
直到侍衛悄聲來到身旁,将手中紙條呈了過來。
蕭雲衍擡手接過,兩行字瞬間映滿了他的雙眸。
再次擡眼,那雙狐狸眼中不再是沉默的不解,了然的神色染在他俊秀的的面容之上。
眼睑微擡,看向父女二人的眼神深邃幽遠。
“老人家,我若說自己不是官府之人呢?”
李采菊驟然揚起驚詫的臉。
李鐵匠面色不改,龜裂的唇角微動:“那官爺是何人?”
“我們是朝廷的人。”清冽的聲音随着秋風揚起。
李鐵匠擡起眼眸,眼中依舊一片混沌,語氣依舊毫無起伏:“官爺真會說笑,朝廷的人和官府的人,又有何區别?”
蕭雲衍哼笑一聲,全身盈滿俾睨萬物的矜貴之氣:
“朝廷的人,可以殺掉官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