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群人忽然從一個山洞中沖出,他們約莫有近百人,全都穿着單薄的短打,手中舉着各式的砍刀、棍棒一下全部沖了上來。
他們揮着手中的武器,一排一排地向着官兵這邊沖來,隻是還沒沖出半丈遠,尖利的箭矢就狠狠地刺進了他們的胸膛,戳穿了他們的心口,一排人接一排地接連倒在了地上。
傷口處湧出的血像是水一樣,蜿蜒不絕地流向蒼河。
樹林中的蕭雲衍被幾名侍衛擋在身後,他借着火光依稀能看清那群人的打扮,聽着他們口中不停地呼喊着:“讓我們和擎州這群狗官給拼了!”
然後就看着一個又一個人沖出來然後又轟然倒在地上,他的身體抑制不住地發顫,拳頭不由握緊,青筋凸起,肺部像是有熊熊火焰灼燒。
用力推開身前的侍衛,蕭雲衍邁着大步就要沖上前去,他眼睛控制不住地看着那一排排普通農夫打扮的人,想着阿堯提起的苛役,想着方才他們口中大喊的擎州,忽然想立即攔住在前面射箭的官兵。
“殿下,前方危險,還請留在此地!”
沈懷璋一把拉住蕭雲衍的衣袖,蕭雲衍看着他滿臉擔憂的神情,正欲說些什麼,身側的裴楚堯看出他的失神,忽然開了口:“殿下你留在這,我和邢寂過去。”
“阿堯,”蕭雲衍拉住裴楚堯的衣袖,眼睛緊緊看着他,“我們一起。”
“沈大人,想辦法去通知在前方沖鋒的官兵,盡可能地留下活口!”
說完,他就拉着裴楚堯欲沖到前面,通報狀況的官兵忽然從前方跑了回來,一把跪在了蕭雲衍的面前:“回禀殿下,出洞的那夥人已經全部被射殺!”
聽到這番話,蕭雲衍的眼前忽然變得恍惚,身體根本站不穩,胸口的灼燒感湧向喉嚨,“嘔”的一聲,鮮紅的血從他的口中噴湧而出。
“殿下!”
蕭雲衍像是要倒在地上,裴楚堯慌忙拉住他的手臂,扶住他下墜的身體。
“如今山洞之中,可還有人?”
“回禀殿下,應還是有的,方才我們第一次和他們傳話的那些人,死的人裡并沒有他們。”官兵頓了一瞬:“隻是前面這批人沖出來之後,再無其他人沖出來,像是故意躲在山洞之中。”
蕭雲衍被扶着坐在一塊大石上,他擦幹嘴角的血漬,擡眸對着面前兩位大人和傳令的官兵說道:“想辦法盡快逼山洞中的那些人出來。”
他的聲音沙啞,每說幾個字呼吸都會重一分,裴楚堯慌忙去找那裝着解毒丸的瓷瓶,卻怎麼也找不到。
“殿下,”沈懷璋思索片刻,忽然開了口,“我們可否采用火攻的方式?”
火攻?
蕭雲衍緊掐着胸口:“好,先用煙熏,把裡面的人逼出來。”
“是,殿下。”
“記住,一定要留下活口。”
他一定要問清楚,這夥人當初是如何逃脫官府的圍剿,又是如何将那些逃役的百姓集結在了一起,逼着他們落草為寇、殘害了無辜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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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滾的黑煙逐漸充斥了整個山洞。
“黑爺,這煙太嗆人了,咱們若是不出去,沒多少功夫就得嗆死在這裡面啊!”
張黑子用濕布緊緊捂住口鼻,他推開擋在前面的人,就往前沖。
他當然知道不出去就會死,可如今的情形,他出去了還能活命嗎!
新來的那幫人真是傻,說是擎州的官兵,還真信了,不管不顧地沖了出去,全死在了外面。
他用着僅剩的力氣沖到了離洞口幾丈遠的地方,身體緊緊蹭着山洞,濃煙不停地熏着他的口鼻和眼睛。
“官爺!官爺!我們投降!”
“請告訴外面的大人一聲,隻要大人願意留我一條命,我願意将背後主使之人全部說出!”
……
“殿下!裡面的人說,若留他們一命,他們願将主使之人全部說出。”
蕭雲衍聽着官兵的傳話,眸色陰沉,他沉默了片刻,終于開口:“先讓他們交代。”
報信的官兵沖回洞口大喊:“殿下說了,讓你們先交代幕後主使!”
殿下?
張黑子不禁想,原來今日帶頭的,又是京城來的那位皇子。
那他身邊有沒有官員陪着呢,若是有,會是誰呢?
會是那個人嗎?
罷了,今日就賭一把。
“你告訴你家殿下,幕後之人是”
正當張黑子沖着山洞外大喊時,幾支利劍忽然從西南方向飛速射出,尖利的箭镞如閃電般刺進圍在洞口的雜草堆,綁在箭身的火藥被雜草上的火焰一瞬間點燃,如火蛇般鑽進山洞,瞬間刺進張黑子的胸膛,火信子燃燒殆盡,火藥瞬間爆炸,山洞之中閃出巨大火光,炸藥的餘威帶動着空氣巨大的波動,将山洞前的官兵齊齊振倒。
爆炸帶着山體産生晃動,山上的碎石轟然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