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說來,當初封印邪物的時候還是有漏網之魚藏匿于四洲,如今這麼多年過去,那些東西愈演愈烈又要危及四洲生靈了麼。
離念:“你也是四洲生靈之一,在我眼裡都是一樣的。”
是麼,都是一樣的……
塵胤不語,坐在茶案前指腹無意識摩挲着案角,似在思索什麼。離念隻覺得多年未見,塵胤怎麼變得神神叨叨的,整個人雖然表面上看着還是一副和煦平易近人的模樣,可她總感覺塵胤沉悶了許多。是因為心有執妄麼。
“你的靈镯可以吸納執妄,為何沒有将你的執妄納去?”離念問道。
“……”
塵胤沉默良久,沒有回答,呆站在一旁還沉浸在靈镯被打碎的震驚中不可自拔的桑葉精此時很有眼力見的提出自己要去和丹參阿姐說離念醒了的事,說完就一溜煙跑了出去。
塵胤:“靈镯中承載着四洲太多的執妄,我日日将其帶于身旁難免受其侵擾,若是心神不穩極易被镯中執妄困住,我們遇到的迷瘴其實就是它。執妄中的幻境也會讓我産生看不破的是非因果。我的執妄由此而生。”
“夢澤中的執妄一日不被消弭,我便總有被執妄困住的一日。不過……以後不會了。”
離念沒問他為何如此笃定,漫長歲月已過,人心中總會添些什麼放不下舍不去的,若不傷人傷己倒沒有必要強逼着他人放下。
離念:“夢澤如此重要,決不可任其散落四方。”
“所以,這就是我需要你幫我做的事——與我一同将夢澤碎片一一尋回。”
離念點頭應允,且不說夢澤是因她而碎,就是與她無關,夢澤内容納的執妄也是她去找尋的理由。她不能放任四洲有如此隐患的存在。
正事言罷,屋内二人一時間陷入無話可說的尴尬情況,離念低頭繼續撥弄她那碗沒喝幾口的湯藥,烏黑的藥汁倒映出她蒼白清冷的面容。
她其實不需要喝藥,隻是剛出虛空再加上強行破開執妄幻境一時神力損耗過度而已,歇息一段時間就能恢複,更何況這藥聞着一股怪味,她沒喝過這麼怪的水,喝幾口便喝不下去了。
一時間屋内隻餘湯匙攪動碗底發出的磕碰聲響。藥汁随着離念的動作轉出一圈圈漣漪,她盯着水中的自己正整理腦中思緒,攪動的手突然頓住,整個人一驚炸出一身冷汗:
先前她是因為失憶才沒能認出塵胤,可塵胤為何也是一副不認得自己的模樣……
離念頭也不擡,用眼角餘光瞄向塵胤,剛理清的思緒又亂作一團:難不成他也失憶了?
否則為何要裝作不認識自己。
離念想不出其中緣由,頭痛欲裂的撐着腦袋端起烏黑的藥汁一飲而盡。
離念一轉頭就看見塵胤一臉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就更是無奈:自己是錯過了多少事。
“你居然沒說苦?”塵胤驚奇,丹參開的藥是苦出了名的,鮮少有人能面無表情的一口喝完,就連他第一次喝也是苦到皺眉。這不說苦也就算了,怎麼還一臉無可奈何的樣子,這表情不太對啊。
離念:“……”
不說還沒顧得上,一說就反應過來了,這什麼鬼玩意,怎麼能苦成這樣!
離念僵硬的扯了扯嘴角:“還好。”個鬼。
離念強撐的表情太過明顯,一眼就看出是苦得張不了口,塵胤見狀牽起嘴角背過身肩膀輕微抖動,好一會才止住。
“良藥苦口,這藥你還得喝上半個月。”丹參在外面就聽見他們在說自己的藥苦,聽起來挺嫌棄,遂進來補上這麼一句讓傷患痛苦的話。
半個月?
這烏漆麻黑的東西要喝半個月,她這是要死了?就算是死估計也是被苦死的吧。
離念被她的話驚的猶猶豫豫地捧着藥碗不知該不該将碗放下。
不過好在丹參及時将她手中的空碗收走,“我不知道你的靈力為何會損耗成那樣,但這個藥是穩固靈力的,對此時的你百利無一害……”所以一定要喝完,絕對不許偷偷倒掉。
“放心,我一定好好喝完。”聽出話外之音的離念老實道。
丹參滿意的“嗯”了聲,對離念這個聽話的病人滿意極了,這是第一個吃了她的藥後還能答應老實吃藥沒有疑義的。看來她一定是個省心的病人,丹參如是想着。
不是離念願意吃這個藥,而是她知道自己不日要去找回夢澤碎片,事态緊急根本在此停留不了半個月,等她一走,丹參青囊還能一路跟着她嗎。是以,離念一點也不擔心吃她的藥。
方才對離念一點不抗拒吃丹參藥而倍感納悶的塵胤也想到這層原因,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說:“找夢澤的事不急這一時半會,夢澤自身的靈力可保其中之物不會溢散,所以可以先等你的靈力穩固些再說。”
離念:“……”
腦子有沒有病不好說,這心一定是出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