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照常布滿熙熙攘攘的人群,吆喝聲充斥耳畔。幾人快步穿過人群回到那個昏暗窄長的方宅。
他們走的匆忙,不曾看見身後原本各自忙活着手頭上的事的人群此時全都停住手頭上的事正目不轉睛地目送他們走進方宅,臉上挂着悲哀和……慶幸。
方宅内,隻有方夫人在漿洗衣物,不見方伯。
方夫人看見離念三人突然回來眼底閃過慌亂,手中的衣服也滑落到水盆。
她随意在身上擦拭着水漬,一邊起身迎上前:“幾位今日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夫人這是在漿洗小公子的衣物?”塵胤看着水盆中顔色鮮亮一看就不是這夫婦二人的衣服溫聲問道。
方夫人一愣,繼而笑道:“是啊,孩子快回來了,這不是先把壓在箱裡的衣服拿出來漿洗漿洗,等他回來就能穿了。”
塵胤贊歎:“好一顆拳拳愛子之心。可惜——對我們就沒這麼仁慈了。”
他挂在嘴邊的笑依舊溫和,隻是方夫人看得卻不寒而栗。
“這、這是何意?”方夫人結巴道。
劍鳴聲起,擁月劍指向方夫人,劍身散發的寒意令她裸露在外的皮膚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夫人這是要與我們裝傻到底?”
劍氣與主人的聲音一樣冰冷。
劍拔弩張的氣勢震了烏城一臉,他不傻,相反,非常的聰明,從幾番話中便聽出端倪,恍然道:“是你要獻祭我們!”
塵胤握住離念的手帶着她收回擁月劍:“夫人莫怕,我們隻是想知道你們夫婦二人用我們的什麼來獻祭?更重要的是——與誰獻祭?”
是用他們的五識?氣運?還是……壽命?
方夫人聞此蓦地睜大雙眼随即垂眼閃躲着視線:“我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麼,既然祈福過了就回去好生歇着吧。”話畢,端起衣物急匆匆朝着後院走去。
“是壽命。”離念開口。
方家夫婦拿他們的壽命用作獻祭的祭品。
離念看向方夫人離去的方向,那個位置她覺察到了烏城的靈力。
擁月劍直插入地,劍身自動流轉光華,以它為中心流光向四面八方遊走擴散,編織起一個流光四溢的人結界将方宅籠罩其中。
外面的人進不來,裡面的人出不去。
三人跟着方夫人走進一處較為偏僻的院落,院裡沒有點燈,方夫人又不知從哪條小路七拐八繞不見了身影。
“那邊!”烏城眼尖的看見某個房門前挂着幾件跟方夫人剛剛漿洗的幾件極為相似的衣裳。
大門敞開條縫,有個身影佝偻着背對着門站在其中,那個身影遮住了端坐在主位上的人,看身形似乎是個和烏城差不多大的少年。
“大人放心,這次的祭品您一定能滿意。”是方伯的聲音。
另一道聲音響起,聽起來十分滿意,“這次的祭品找的不錯,等我得到他們的全部壽命,我自然會把你的兒子還給你。”
聞言方伯連忙匍匐在少年腳下謝過他的大恩大德。
沒了方伯的遮擋,那道身形露出了正臉,是一個長得與方伯七八分像的少年,邪魅地倚坐在靠榻上睨着跪在腳下的老人,笑得猖狂。
似是察覺到什麼,少年擡眸看向房門未閉的門縫處,嘴唇咧開一抹笑。
下一瞬食指輕輕彈動,房門應聲大開,暴露出藏在門後的烏城三人。
方伯聽見動靜朝身後一看,看清來人後比在前院的方夫人還驚慌:“你們怎麼會在這!”
聽完全部的烏城忍不住怒道:“我們好心幫你給兒子祈福,你倒好拿我們去獻祭!”
座上少年垂眼掃視低着頭不敢對上烏城視線的方伯嗤笑一聲示意他退到一邊。
“小看你們了。”
他原本打算三次祈福後便可得到那對年輕男女的全部壽命,在這之前先拿點那小孩的湊活用用,不曾想竟被他們看出來自己的獻祭之術。甚至還将敬炤殿裡的那口鼎鎖住,那可是他用來承接轉換壽命的重要法器。
這幾個人可真是給他找了好大的麻煩。不過沒關系,等取了他們壽命,自己就再也不需要搞這勞什子的獻祭之術。
“你是靈?”離念看不出少年是什麼來頭,看着不像邪祟,更不是妖和精怪,可以寄居在他人身體裡的就隻剩下靈。
“是,我是器靈。”器靈坦然承認自己的身份。
這副身體正如衆人所想,是方伯的兒子方渝。方伯對外聲稱方渝出遠門不過是掩飾自己孩子被器靈占據身體的借口。
塵胤:“你是器靈,自然會有自己的本體,為何還要搶奪方渝的身體?”
沒記錯的話,普通妖物的身體可承載不了靈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