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梁苑徹底離開,小和尚才在側殿中邁出:“你為了他受的傷?”
吳桐:………
差點忘了這茬了!
“玲珥,你聽我說……”
“憑什麼......”玲珥咬牙切齒,“你對他這麼好,他還不領情?”
原來你在生氣這個?吳桐悍然,哪有他說的這麼嚴重?
“也不全是為了梁苑。”吳桐脫力的坐下,“我是個自私自利的人,為了能讓自己在現實有個錨點,不惜傷害将兄長看做一切的他。”
他向來把自己看作第一位。如果現實世界沒有梁苑,他也可能會放任自己沉溺于虛假之中。他不會讓這種失去掌控的情況發生。
“不,你就是為了他。”玲珥冷笑,“你不就是故意往那把劍上撞的嗎,你騙的了自己,也騙不了我,吳桐。”
“你從一開始就猜到會被背叛,所以幹脆設局,哪怕施展苦肉計,也要拉他一把。”
張岩的任意門把梁芸和黨龍飛丢到了差不多遠的地方,但先趕來截殺的是黨龍飛而不是護弟心切的梁芸。那時吳桐便知道,梁芸大概和黨龍飛達成了協議,除掉自己。
他不會在無憑無據的情況下告訴兄控梁苑,反倒接機向梁芸透露自己要進宮行刺之事,他笃定對方會反咬一口,最終順利地促成了梁家兄弟的反目。
“我......”吳桐被那雙看透一切的目光盯着,好像自己所有的心思都無處遁形。
“吳桐,不必有壓力。”玲珥的話語循循善誘,“你何必把所有事都自己擔着?告訴我,我不會破壞你的計劃的。”
玲珥的話比夢境中的更為誘人,吳桐放棄了反駁:“你不是早就猜到了麼?為什麼我做隻受了輕傷?以我估計,梁芸那一劍可是要取我性命的。”
玲珥慢慢靠近他:“昨夜鎏金香爐裡的香灰,我在你身上寫了金剛不壞咒。吳桐,哪怕你不需要,我也想盡我所能的對你好。”
玲珥打開了鳥籠,我要你心甘情願地停在我手心。
得知真相,吳桐啞然。他能明顯感覺到玲珥不一樣了,如果說之前他需要玲珥庇護,要放下自尊的去求。而現在,玲珥還是在求愛被拒後還能想着幫他,哪怕自己不願告訴他,對方還是猜到并給了他最大的人身保障。
多麼貼心,多麼惹人憐愛。
“靜了大師,可以先别生氣了嘛?”他沖向自己走來的男人展開手臂,“我需要你安慰安慰我。”
玲珥認栽地加快步子,毫不猶豫地将人一把摟住。
“小沒良心的,每次我一不注意就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要不是那道法咒,你要受多重的傷!”他聲音惡狠狠的,手臂卻隻敢虛虛抱住人,生怕碰到對方的傷口,“還是為了另一個男人!”
雖然對方最後那句很莫名其妙,吳桐還是十分動容:“對不起,我再也不敢了。”
這次道歉不同于以前的敷衍。吳桐真的不想再讓關心自己的玲珥擔心了。
玲珥氣急敗壞:“你每次都這麼說,下次還敢!反正我多好騙那,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見人真的炸毛了,吳桐認錯态度良好:“我錯了,再有下次認打認罰。”
“閉嘴!”玲珥臉色陰沉,“在我這你來去自由,在别人那你以身犯險。你心裡根本沒有我!”
“咦~酸死了。再有下次我就天打五雷…唔…”吳桐話說一半被捂住了嘴。
“誰要你說這些沒用的!快呸!”玲珥又氣又急,“剛才對别人和小媳婦似的,對我倒是橫的很,說一句頂三句。”
“呸呸呸,我不說了。再說我哪有小媳婦了.........你真吃醋了?”吳桐後知後覺地問,“搞笑呢,我和梁苑?你這是吃的哪門子飛醋!”
“誰吃醋了!”玲珥傲嬌得很,“你跟我發誓,咱們倆才是天下第一好!”
幼不幼稚啊?吳桐哭笑不得:“成!我和你天下第一好!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
折回來的梁苑在殿外聽見二人嬉戲打鬧,攥緊了手中的藥箱。在大太監頭上都開始冒汗的時,默默轉身離開了。
直到梁苑離開,玲珥才假裝被哄好,暗地裡冷笑一聲。
敢讓吳桐以身犯險還不知好歹,在他看來這小子就是欠收拾,晾他一會兒怎麼了。
吳桐若有所覺,但馬上被玲珥的動作分散了注意力:“喂!你幹嘛?”
玲珥撥開他十二層重重疊疊的龍袍,頭也不擡:“我這有上好的金瘡藥,給你上藥啊。”
吳桐:.........
吳桐:“我自己來!”
“你怕什麼?”玲珥勾起嘴角,“我是和尚,不能洩元陽的。”
誰問你這個了?!吳桐嘴角抽搐,奈何胳膊擰不過大腿,被對方連吃帶拿了。
直到和玲珥粘粘乎乎地親了半個時辰,吳桐才得以喘息,頭暈腿軟地把人踹出了養心殿。
自從當了皇帝,吳桐便開始擺爛,早朝根本不去,奏折批閱看心情。畢竟這裡隻是一個副本,他不可能真勤勤懇懇的當個皇帝。
鎏金獸首香爐裡焚的不是龍涎,而是整塊碾碎的西域迷疊香,青煙袅袅盤旋在殿梁之間,将九龍藻井熏得朦胧如幻。年輕的君王斜倚在白虎皮軟塌上,懶洋洋地張嘴,咬住宮人剝好的荔枝,紅舌抵唇抿去汁水。無需禍國妖妃,皇帝本人就美得好似成精的妖孽,怎麼看都不像個可以名垂青史的明君。
教坊司樂姬們半抱着琵琶,指尖在弦上抹出旖旎的滑音。有個穿杏紅衫子的偷偷擡眼,正撞上君王含笑的眼波,吓得撥錯了《玉樹□□花》的調子。
皇帝手中的紫檀鳥架上,某小心眼惡狠狠地瞪了眼那樂姬,直到被細嫩的手指逗弄才不再釋放寒意。
“陛下,您再不管戶部的張泉清,他都要把國庫揣進自己口袋了!您不能再繼續耽于享樂了!”
擁立新君的左相很是苦口婆心,若是皇帝流落民間自幼無人教管,如此行徑他可以理解,但他之前明明考中了舉人!為何不能對治理國家多上點心呢?
吳桐不耐地皺了皺眉,這老頭耽誤他聽曲逗鳥了!
“無礙,夠朕享受便可。”
“陛下!”左相不死心。
新君的視線未曾離開鳥籠,含笑道:“左相,年紀大了話也聽看不清了嗎?朕給你批兩日病假,回去好好治治耳聾。”
窗外已經開始飄着細雪,殿内地龍燒得很旺,左相的心卻一片冰涼。吳桐似笑非笑地看着老頭顫顫巍巍地告退,才繼續把玩着手裡的鳥兒。
“昏君也不好當啊。”
福貴從掌膳太監接過食盒捧上,揭開是碗煨爛的黃焖魚翅。新君舀了半勺先喂給了心愛的小鳥,才自己放進嘴裡。
看雲雀吃得很香,他和顔悅色道:“禦膳房,賞。”
哪怕玉盤珍馐被喂了最常見的麻雀,衆人也無敢不應,紛紛跪謝隆恩。左相還未走遠,聞言又是長歎。
前腳人剛走,侍衛又來傳報,月餘不見蹤影的梁國公府求見。吳桐這才放下鳥籠,屏退一衆宮人,把他叫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