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逐漸恢複意識的時候,就發現身邊有非人之物的存在了,隻是不知為何,他竟對身旁那非人之物的氣息感到些許的熟悉和安心,所以他沒有勉強自己強行移動酸軟疼痛的身體,而是選擇調整呼吸,待身體的不适感沒有那麼嚴重後,他才睜開雙眼。
那是一名長相俊美得不像人的男子,雙眸中含着彎彎的三日月,祂正溫和地看着幸村,在看到幸村醒來後,祂微微一笑,自我介紹道:“我名叫三日月宗近。唔,身為天下五劍之一,也被稱作為最美的劍呢。誕生于十一世紀末。也就是說是個老爺爺了,哈哈哈。多多指教了。”
幸村聽到這名字,心中一沉,三日月宗近...據說是因為刀身上有許多新月形刃紋而得此名,是被放在博物館中珍藏的國寶,所以又是刀劍付喪神做的嗎。幸村環顧四周,屋子裡一片漆黑,隻有微弱的月光從屋頂上的破洞透了進來,讓幸村得以勉強看到周圍的情形。而那腐朽難聞的木材氣味也在提醒着幸村,他目前身處的是一個破敗老舊的房屋,莫名地,他想起了之前在夢中見過的白發小男孩。
三日月一直跪坐在幸村的旁邊,見他四處打量,也不開口說話,隻是靜靜地看着他,眼神中似乎有着打量,卻并不含有惡意。
幸村還記得自己失去意識前是在看平等院和德川的比賽,他知道這次來到這種刀劍付喪神的地盤并不是如上次那般,因為入睡才被吸引來的,回想起上次那個小男孩偏執的金瞳,幸村隻想到了一種可能。
不能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露怯,幸村攥緊了遠離三日月的那一隻手,稍長的指甲嵌進肉裡,沒有出血,但足夠尖銳的疼痛讓幸村定了定神,他冷聲質問道:“你們三番五次将我抓了過來,是想怎麼樣?”
到底是一部之長,言辭雖稚嫩,但臉上冷漠的表情以及周身淩厲的氣勢,在三日月的眼中,已經比上一任慣會色厲内荏的審神者好多了。
三日月搖了搖頭,滿臉無辜純良,“嗯...我也不知道呢。”
這看起來是敷衍至極的睜眼說瞎話,按理幸村不應該相信的,但他卻無緣由地相信了這個說辭,正如他剛恢複意識的時候,也是如此的信任身邊這個名為三日月宗近的付喪神。
這不對勁,幸村按揉了一下太陽穴,他試着回想那個白發小孩模樣的付喪神,确信自己心中對祂仍抱有警惕之心。可是,幸村再次擡眼看着眼前正在淺笑的三日月,戒備卻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總不可能是被美色所惑吧,幸村在心中進行種種猜測。
突然,幸村似乎想到了什麼,他立刻抓起了三日月的衣袖,放在鼻尖下聞了聞。
三日月對于幸村突如其來的觸碰并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祂語氣輕松地說道:“嗯——這就是所謂的肌膚接觸嗎?啊哈哈哈!可以可以,摸吧,沒問題。”
幸村并沒有在意三日月的話,他現在怎麼都想不通,為什麼三日月的袖子上會是熟悉的氣味——像是鸢尾花的香味,那是曾經被灰原以及親友們形容過的,由他親手制作的禦守中散發出來的味道。
灰原曾說,那是獨屬于他靈力的氣息。
幸村神色複雜地放下了手中的衣袖,他不明白,為什麼眼前這個初次見面的付喪身上,散發着他靈力的氣息。
許是看出了幸村臉上的震驚和不解,三日月理了理稍微有些褶皺的衣袖,好整以暇地解釋道:“刀劍付喪神終究是依托于刀劍而生,嘛,既是器物,染上持有者的氣味也不是什麼很難以理解的事情吧。”
刀劍的持有者?幸村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了審神者這一個名字,但這很明顯不可能,他對從球場昏迷後發生的事情毫無印象,他肯定還沒有成為所謂的審神者,隻是為何眼前的三日月變成了他的所屬物呢...難道是因為他的靈力?
這還是幸村第一次如此直觀地看到自己使用靈力的過程。當初灰原建議他如果實在擔心,可以為身邊的親友制作禦守時,就曾經教他如何在禦守中注入自己的靈力,隻是靈力畢竟是無形之物,灰原不可能拿出一本秘籍來讓幸村學習。
當時的灰原輕輕地握着幸村送給她的那枚禦守,語氣中帶點感歎地說道:“看來幸村君不僅在網球方面厲害。灌注靈力,對于你來說,應該其實很簡單,你在做那些禦守的時候,在心裡希冀着佩戴人平安順遂就好了。”
老實說,灰原當初的話聽起來很唯心主義,但幸村也隻能選擇相信了。那之後,他在為親友制作禦守的時候,特意挑選了一個可以讓他靜下心來的時間和地點,專心緻志地縫制手上的布料,一邊穿針引線,一邊祝願着禦守主人健康快樂,也就是在那時,他才對所謂的靈力有了一定的概念,畢竟他可以明顯地感受到有絲絲縷縷的暖氣經由他的指尖,融進了禦守中。
幸村伸出右手,掌心向上,微微收攏,起心動念,不知是已經完全恢複健康的他可以調動更多的靈力,還是因為所處的地方不是現世,現在的他不像之前那樣隻能感受到些許的溫暖,而是可以看到一縷縷散發着水藍色光芒的線狀靈力彙聚在他的手中,絲狀靈力不停地纏繞,逐漸凝結成網球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