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不湊巧,便撞上有人于此處幽會。
明瑾拉着紫菀準備離開,誤入驚鴛鴦徒增四人尴尬。
未料紫菀站在原地不動,還用力扯住了她,一臉怪異,“是殿下。”聲音如蚊。
明瑾聽罷既好奇,想看看尹筱的熱鬧,想看看那個女子何樣,又覺得偷聽不妥,非君子所為。
煦和的陽光洋洋灑灑溢滿這片竹林,風搖得竹枝翩翩起舞。好生浪漫。
“殿下,臣女偶得了一塊尚好的羊脂白玉,覺得和殿下特别相稱,特地尋了玉無缺打了一塊玉佩,希望殿下喜歡。”說是偶得,其實她這個幾個月,費盡功夫尋了數月才得了一塊如此上等的玉,又千方百計才找到天下第一玉雕大師玉無缺,被他百般刁難才終于願意幫她做一對精緻的玉佩。
聽聞他回到明城,匆匆趕了回來,路上染了風寒,錯過今年開春在德妃壽宴上見他第一面。然後
聽到那聲音,明瑾覺得耳熟,似在那聽過,又聽了幾句,才想起是早上在馬廄遇到那個左相千金,左昭昭。
豈不是和甯玉顔一樣心儀同一個男子。有意思,明瑾腹诽。
竹葉在風中招展,窸窸窣窣,明瑾遲遲未聽見男子的聲音。
始終覺得無意窺聽不好,拉着紫菀的手要走。
才轉身擡步,便聽得身後清亮男聲響起,“襄王無夢。左小姐這美玉,可自怡樂,也可付與他人,孤當不起。”
明瑾怔了下,腳下一頓,蹙起了眉。
好生不解風情。難怪聽丁香說他的婚事屢屢受阻。
她看不到左昭昭現在的神情,想必是極其難看的。如此嬌矜的女子鼓足了勇氣,來贈他一塊玉,玉這麼旖旎的物,以玉通情,借玉寄情思。被這個不曉風月的這麼一句,怕是要哭了。
那邊果然傳來一句帶着哭腔的話,“為什麼?”
左昭昭今朝用鳳丹花新染的志嘉掐着手心,努力讓自己平靜,倔強問出這麼一句來。周遭的竹葉簌簌鳴風,宛如下了一場幹雨。
對面不應,她忍不住追問,“論樣貌,人人都說我是明城第一美人。論才情,我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論家世,我父親能助你到那個位置。我差在哪裡?大莊沒有任何一個女子,比我與你更般配。”
尹筱冷漠望着眼前的女子,他甚至連她的相貌都記不清,哪裡知道她是不是明城第一美人,才情又幾許。隻知是左相的女兒,在尹雪鸢的以往組織的賞花宴,秋果宴各種亂七八糟明目的宮宴中見過幾次。甚至,話都沒說過幾句。
怎麼就一副他負了卿卿的樣子了。他一頭霧水。
至于她父親左德,一直是根牆頭草,在大皇子和他之間左右逢源,搖擺不定。且不說這位左小姐有沒有能耐說服自己父親站在他這邊,就算有這般能耐,他也不需要。朝堂上的事
此刻他一臉陰鸷,想發火,又怕太兇吓着竹林後面的人。正想着怎麼斷了眼前人的念想。
“是因為你帶回來的那名女子嗎?”他越是不搭理她,她越是心急。
聽到她提及明瑾,他冷漠的面容有了一絲松動,端正的眉宇蹙起,她提起明瑾時的神情他不太喜歡。他無端從她眸中窺見一絲輕蔑。
這種不适在她下一句話出口時越發嚴重。
尹筱平生沒有讨厭過哪個女子,偏她輕飄飄說“不過是衛國一個蟻民,能得殿下救命之恩已是天大的賞賜。怎麼敢魅惑殿下攀龍附鳳的?”
“聖上和朝中大臣定然也不會同意殿下給此狐媚子名分的。若殿下與臣女締結良緣,将來我或可以大諒,在重明宮給她留一席之地。”
“呵。”他嗤笑一聲,在她說出更過分的話之前打斷她,“重明宮的事什麼時候輪到外人做主了。”
“至于明瑾與孤,會不會成親,什麼時候成親,都與你無關。哪天孤大婚,定會命人将喜帖送到左相手上,但不會請你。”
“且不說将來孤的皇子妃需不需要多好的家世才貌,才能與孤比肩。明瑾在孤心中很好,無論她是孤的什麼人,都勝過你們萬萬人。”
左昭昭被他突然動怒吓了一跳,他素來儒雅,從未聽說與誰紅過臉。如今不過說了幾句明瑾不好,他便發了火。明明她說的句句屬實。她怔在那裡,捏緊那塊白玉,心中又生氣又委屈,不知說什麼好。
明瑾也被他突如其來的大怒吓得一怔,回過神來聽得紫菀在她耳邊小聲道,“殿下在為姑娘出頭呢。”
“若無其他事,退下吧。”他餘愠未消,話裡已滿是不耐。
那句勝過你們萬萬人,如鲠在喉。左昭昭有些不甘心,擡眼看見他一雙浸了冰的墨瞳,終是将話咽下去了。罷了,今日非良機,不宜與他争辯。
大莊遲遲未立儲君,聖上對幾個皇子的态度也不明朗。如今朝中局勢混亂,分為兩派。
一派主大皇子尹琰,大皇子雖不是皇後所出,但為莊帝長子,其舅舅是當今林太師,門生衆多,差不多半數官員是其門生,或受過其照拂。
另一派便是站在三皇子尹筱這邊的,但自先皇後崩逝,南家悔婚,毀了與先皇後指腹為婚的婚約,将自家女兒嫁給了五皇子,尹筱算斷了一臂。傅太傅因貪污案自缢于獄中後,尹筱與其孫女傅書瑩的婚事也不了了之,無疑是斷了右臂。
朝堂紛争不斷,在去歲三皇子反對聖上禦駕親征,聖上大怒将朝中政事交給大皇子暫理,毅然決然出征之後有愈演愈烈之勢。聖上一隻眼開一隻眼閉,,對此未置一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