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徐琮安略微思索了一下,試探着回答:“正人君子應該要注意言行,才能有德行,…… 結交朋友應該要謹慎,這樣才能交到良師益友;要在事情發生最初的時候就注意,不要因為壞事小就去做。”
聽着徐琮安一字一句解釋,徐夫子眼底是掩不住的光亮,直至徐琮安停下來。
徐夫子許久未曾有過如此認真之時,定定的看着徐琮安心中堅定道:老夫定要扶此子上青雲!
“不錯,回去之後也莫忘勤學。”
徐琮安還不知道今日自己這一番話對自己日後的深遠影響,此時此刻的徐琮安隻懵懵懂懂的慶幸于夫子沒有責罰自己,反而還得到了夫子的誇贊。
之後徐夫子又從書架上拿了許多書出來,一一叮囑徐琮安哪些需要熟記,哪些需要溫習,再三告誡便是年節休沐在家亦不可松懈,需得勤學才是。
徐琮安自不敢違抗師命,連連答應,之後才退出書房。
待徐琮安走後,徐夫子看着關上的房門若有所思。
此前他隻覺得自己這個學生難能可貴的勤奮好學,可惜家貧,這條登天路許是走不出來的,心裡不免有些惋惜,但到底因着不願沾染麻煩而猶豫不決。
可今日這番折騰,倒是無意之間瞧出了自己這學生竟然頗有幾分過目不忘之意,甚至于文章一道頗有天資,這才是難能可貴的。
雖說徐文康偷奸耍滑,不過方才卻是沒說錯,這《君子七慎》還未曾講授過,便是連讀也不曾讀過,更别說文意。
由此可見徐琮安悟性之佳。
徐夫子想着越發堅定了心中所想,想着夫人李氏的話,盤算着年節時有些事也該謀劃起來。
徐琮安回到學堂收拾了自己的東西便歸家去了,徒留徐文康和徐漢生幾人怒目而視。
徐琮安回到家中之時,難得的天還未黑。
“琮安,你今日怎的回來如此早?”
聽見動靜的陳氏從竈房出來問。
“幾日後便是年節,族學休沐至年後。”
徐琮安手提書箱,看見娘親陳氏,從在族學裡聽見徐文康譏諷自己娘是打秋風的窮親戚時憋着的羞憤、惱怒以及衆人嘲笑的怒氣,在這一刻忍不住了,開口怒聲質問陳氏:“娘,你是不是又悄悄跑到後山挖冬筍了?你上次明明答應過我的!答應我不再去後山,你為什麼說話不算話?”
陳氏被兒子一連串的質問給問懵了。
她從未見過兒子這般失态,自丈夫卧病在床之後,兒子一日比一日懂事,從不讓自己操心。
陳氏甚至有時候都快忘了自己兒子還隻是個僅有八歲的孩子,他正該是調皮搗蛋的時候,是他們這個家将自己的兒子生生逼成了這般老成的樣子,是他們這個家連一張紙也買不起,讓兒子受旁人的欺負。
她愧疚的無法言語。
“我已經沒有爹了,再沒有娘,我就是孤兒了!我不想當孤兒!娘,你懂不懂?”
陳氏沒有回答,徐琮安也不是想要陳氏的回答,隻是一股腦地宣洩着自己壓抑許久的憋悶、恐慌、委屈、怒氣,這兩年他太辛苦了。
這一晚不知道最後是怎麼過去的,最後在陳家發出的聲音是二丫驚吓的哭聲。
翌日,徐琮安醒來時瞧見将屋門悄悄推開一個小縫正巴巴兒看着屋内的妹妹二丫。見哥哥醒了,二丫怯生生道:“哥哥,出來吃飯,娘在等你。”
許是因為昨晚徐琮安和陳氏的争吵吓到了二丫。
徐琮安經過昨夜的宣洩,現下早已經沒了昨日的不理智,點頭應答:“你先去,我就來。”
飯桌上,母子三人沉默無語。
陳氏和徐琮安都埋着頭,不知該說些什麼,二丫偷偷看看娘親又偷偷看看哥哥,捧着碗安靜的喝着。
“娘……”
“琮安……”
兩人同時響起的聲音又讓兩人頓住,最後是徐琮安的沉默讓陳氏先開了口。
“娘再也不去後山了,這次娘絕不騙你。”
陳氏做出承諾,神色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