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琮安點頭,随後低聲開口:“娘,我不該……”
“别說了,都是娘的不對,讓琮安擔心了,娘一定會好好陪着琮安長大,成家立業。”陳氏不忍心讓自己兒子這樣懂事,任性一點也挺好的。
這次的風波就這樣過去,母子二人沒再提這件事。
年節将至,各家各戶開始忙碌起來,掃陽塵、貼對聯、裁制新衣、準備年節時拜神祭祖的祭品還有年夜飯的吃食以及走親訪友的年禮,這些都是要從臘月而是之後就開始忙碌的事情。
二丫太小,幫不了忙,徐琮安有心想要幫忙,奈何陳氏死活不讓,隻拿出了前些日子去縣城裡買的紅紙讓兒子寫副對聯,到時候好貼在門上。
幫不了忙,徐琮安也不閑着,他還牢牢記着徐夫子的叮囑,休沐在家時也莫要忘記勤學苦讀。
除夕這天,一大早陳氏就起床,随即将兒子也叫醒。
今日可是個馬虎不得的大日子,除夕祭祖,整個徐氏宗族的老少爺們兒都會回到半坡村來祭祖,徐仲仁如今去世,家中男丁僅有徐琮安一人,是而今年祭祖徐琮安隻能一人前去。
陳氏一想到這裡便是擔憂,往年徐仲仁雖然身體不好但總歸人還在,能帶着兒子。如今兒子孤身一人,族裡那些長輩叔伯又都不在半坡村長居,同自家兒子關系淡泊,連個關照的人都沒有。
這祭祖還不能不去,徐氏一族乃是淇縣數一數二的大族,傍着這樣一個大家族,陳氏孤兒寡母才能免遭旁人欺辱,如若不然這半坡村的村民就夠陳氏喝一壺。
況且安哥兒如今還在族學裡面讀書,日後大了要是找個什麼活計說不準也要靠族裡幫忙,平日裡也見不着,祭祖最是能親近些的機會。
陳氏想着,憂心自己兒子憂心的不得了。
徐琮安洗漱完,見陳氏憂心的模樣,開口安慰:“娘,你别多擔心,夫子也要來祭祖的,我能跟着夫子。”
徐琮安說完,陳氏雙眼頓時一亮;“對對,四叔父也會去,你跟着夫子是再好不過的了。”
憂愁了數日的事情被解決了,陳氏眉頭松了些。後又不放心的叮囑:“雖說可以讓夫子關照你一些,但夫子到底不是你一個人的夫子,還是莫要過多麻煩人家,不然旁人總要說些閑話。”
“嗯,我知道了,娘。”
徐琮安穿上陳氏特意裁制的新衣,點頭答應,他自然更知道族中那些同齡人最是不喜夫子青睐于他。
整理好衣物,拎着陳氏準備的祭品,徐琮安向徐氏宗祠走去。
到了宗祠的時候,有不少人已經到了,徐琮安還瞧見族學的同窗們跟在他們的父親身後;徐琮安猶豫着沒有上前去打招呼,他和那些長輩也不熟,和同窗們更是關系尴尬,沒必要上前去自讨沒趣,尋了個僻靜處,安靜的等着。
沒等多久,族中最要緊的人物便到了,徐氏族長徐槐義老爺子到場了。
老爺子身披一件打眼便知暖和的黑狐貂裘,手杵着一根金絲楠木做的拐杖,通身上下穿的料子一看便知華貴,不過到底是年老,頭發雖一絲不苟的被梳至發冠之中,終究還是難掩花白一片的滄桑;面容瘦削皺紋卻清晰可見,深陷下去的一雙眼倒還是炯炯有神,不過卻透露出些許精明。
緊随其後的是老爺子唯一的兒子,如今的徐家大老爺徐仲遠,亦是名義上的徐家家主。
為何說是名義上?
隻因衆人皆知上面還有個“太上皇”,故而這家主到底算不得真龍天子了。
早早等候着的徐家衆人見老爺子來了紛紛湊上前試圖說上幾句話,這可是難得的混熟臉兒的機會,若是得了老爺子的青眼,飛黃騰達那就不是事兒了。
其中以徐文康的父親徐仲乙最為殷勤,卯足了勁兒想要往前湊。
“大伯,前兩日縣丞于大人到福滿樓小酌,席間可是大贊咱們徐氏一族為淇縣征稅、收糧出了力。”
徐仲乙話語中提及縣丞引起了徐老爺子的側目,略開尊口道:“徐家乃淇縣大族,此事自是應當出力。”
“是是是,大伯說的對。”徐仲乙點頭哈腰的附和。
“你活計倒是幹得還不錯,福滿酒樓的管事也需得些盤算。”許是因為徐仲乙方才幾句話引了徐老爺子的注意,徐老爺子也願意多說兩句。
徐仲乙微躬的身下雙眸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順杆往上爬的暗示道:“多謝大伯誇贊,近些年确實是學了些經驗,管理些雜事倒是沒什麼問題。”
可顯然徐老爺子沒有聽懂徐仲乙的暗示,隻淡淡嗯了一聲便作罷。
徐仲乙不死心,微微起身直言試探:“大伯,侄兒聽說咱們徐家城郊外莊子上的老管事過世了,如今莊子還無人管事,侄兒不才或許能幫大伯分憂。”
“哦?”
徐仲乙此話一出,不僅原本并未過多在意的徐老爺子詫異了些,旁邊幾個徐氏旁支的老爺們頓時也是面色各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