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縣令僅僅隻是一小小縣令,還盼着日後升遷,哪裡敢沾上這樣的禍事?因而勢必是要用鐵血手段震住在場的所有考生,并且将此事調查清楚。
那作弊考生慘叫着被押走,一瞧地磚上竟然流着一灘褐色的尿液,竟然是被疼得失禁!徐琮安再次被殃及池魚,這尿液緩緩流動,直至徐琮安的鞋底;雖然并未浸濕,但總歸沾染上,免不得要受這難聞的氣味。
之後的衙役檢查的更為粗暴和仔細,徐琮安從上到下的被搜查一番,這才渾渾噩噩的被放進考場。
敲鑼聲響,胥吏發放考卷。
經曆這一遭變故,徐琮安魂不守舍,即便再努力的想要集中精神考試,卻也忍不住被衣衫上已經變成褐色的血迹,還有從腳底傳出飄蕩在空中的尿味分神。
直至正午時分,暖陽照射在考棚裡,徐琮安才覺身上的冷意消散些許,想起自己如今的境遇,忍下心中的懼怕,努力将思緒放到考卷上。
縣試第一日,考卷上有兩道根據四書出的題;雖有些被驚吓,如今也緩了一兩個時辰,加之四書徐琮安也算是背的熟且融會貫通,緊趕慢趕總算在規定時間内寫完,由小吏蓋上戳子後交上考卷,趕上領末牌出考院。
縣試規定,交卷人數滿四十人才可由小吏上報知縣,後由知縣放印開門,最早交卷的四十人放的是頭牌,之後的人分别為次牌、三牌及末牌。
交卷出考院時領的牌子雖說不影響是否錄取,不過卻有些細微的說法。
若是考卷答的同其他考生不上不下時,這交卷時間便會左右考生們排名;以及考中的學子們之後在文人之間的名聲,或是高中之後的宴席上都有些名聲。
是而不少文人才子都會力争在科考時領頭牌出考院。
徐琮安此時哪裡還顧得上這些,隻慶幸能完成考卷就已是不錯。可回徐宅之後得知徐琮安是領末牌出考院時,方氏面上是掩不住的氣急,心裡不由得陣陣憂心。
徐老爺子面色不也太好看,倒是一旁的徐仲遠滿不在乎,隻因他如今滿心滿眼都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哪裡還有閑工夫管徐琮安的事兒。
尤其是徐仲遠私心裡還想着:到底是别人的兒子,再有出息也不是自己的種,還不如等自己的親骨肉出來等着親兒子給自己張臉。
徐老爺子咳了一聲後,壓下不快沉聲道:“好了,今日勞累一天,早些回去歇息,好好準備明日的考試吧。”縣試考三日,這還隻是頭一天,徐老爺子也不想此時對徐琮安發難。
徐琮安行禮後轉身離去,身後傳來徐仲遠按捺不住的說話聲。
“爹,莫要生氣,等翠翠生下咱們徐家的親骨肉,日後您慢慢教導,何愁不能光耀門楣?”
“嗯,好好照顧盧氏。”
“吱呀——!”身後傳來門打開的聲音,緊接着是有些慌亂的腳步聲,還有寂靜夜裡方氏略顯粗重的呼吸聲。
“明後日你若再不好好考,這徐宅你呆不呆得下去不好說,怕是連你半坡村的生母和小妹每年也沒有徐宅送過去的錢糧了,就等着餓肚子吧!”
清冷的月光灑在方氏陰沉的臉上,看着那冷冷的目光,徐琮安不由得手腳冰涼。
他沒忘他是為啥進的徐宅。
他家沒有田地。
他不想讓娘還有小妹餓肚子。
縣試第二日,四書義題一道,賦一道,還有一首詩。不同于第一日,徐琮安從小吏手中拿到考卷後便争分奪秒,片刻不敢松懈。
他的心頭上懸着一把刀,極恐懼刀掉下來似昨日一般濺滿臉血,雖然這是無形的血,可他覺着比昨日那作弊學子的血還要讓人恐懼。
緊繃着一根弦,徐琮安如願成為第一批交卷的四十人,周遭考生們看着年幼的徐琮安竟然還如此早交卷,心裡不由得笑話,這是答不出交白卷呢。
此時,誰也沒曾想徐琮安這年僅十一歲多的男娃還真能如此快答完考卷。
這一晚,徐宅因徐琮安領着頭牌出的考院而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