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母拖住周在歡的同時,無萦端着不知是否下了藥的酒杯來到洗手間門前。
洗手間男女廁的牌子是臨時挂上去的,有被調換的可能,這裡牆壁很厚,隔音效果很好,在外面聽不到裡面的聲音。
不知越文秀和紀如雪是否還在洗手間,如果還在,她們可能會遇到一些麻煩。
無萦敲敲女廁的門,門很快從裡面打開,露出越文秀的臉。
越文秀面色不豫,手裡拿着拖把,發絲略顯淩亂,身上禮裙完好無損。
見門外的是無萦,她的臉色好轉一些,說:“來看看,應該是對付你的。”
果然。
無萦邁步跟越文秀進了洗手間,洗手間内狼藉一片,地上躺了五個穿着服務生服飾的男人,全部被打暈了過去。紀如雪正用手機将每個人的臉拍下來,順便收繳這些人的通訊設備。
對于越文秀二人撂倒五個男人的事,她是一點不驚訝,都是修士,就算記憶被封,戰鬥本能也不會丢。
将拖把扔到一邊,越文秀到鏡子前打理頭發和妝容,無萦則和紀如雪一起翻找這些人手機裡的蛛絲馬迹。
沒一會兒,五個垃圾的手機被翻完,都是工作機,消息基本都被删光,隻留存一條下單短信,對方提供的基礎信息是——
“李廷?”越文秀皺眉,“我之前得到的消息,他邀請如雪失敗後想發瘋,被他爸發覺關進了小黑屋,網絡通訊被切斷,除非他逃出李家,或者我安排的耳目背叛了我,否則不可能做這事兒。但,就李廷當下的處境,那些職業耳目得有多想不開才會轉投李廷,所以……”
“你懷疑不是李廷做的。”
無萦補足了她的未盡之語,微微搖頭。
“未必不是他做的,李父很可能給李廷留下了緊急通訊設備,他可以報警說自己被囚.禁,引來執法者後趁機離開李家,接着給這夥人下單。而這夥人本身已經有了雇主,在雇主的示意下接了重複的單,要是事發就将鍋甩到李廷的頭上。”
掃了眼暈着的垃圾,她笃定地接着說:“雇主是誰不難推測,除了周書朗也沒有别人了,秦家可不敢在自家别墅的宴會搞這種容易鬧大的事,這可比‘酒後亂性’嚴重得多。”
“周書朗什麼目的,你那杯酒裡有藥?”越文秀最厭煩此等下作手段,語氣中難免透露幾分煩躁與憤懑,尤其這夥人不僅意圖傷害她的朋友,還吓到了她的未來員工,屬實可惡。
話音未落,隻見紀如雪悄悄觸碰越文秀的手,越文秀瞬間恢複沉穩冷靜。無萦輕笑,将酒杯放到洗手台上,回答:“我猜酒裡沒有下藥,周書朗是個謹慎的人,不會留下這種明顯的把柄,他應是覺着牽制了歡歡,五個男人對付我一個弱女子綽綽有餘。”
弱女子?越文秀嘴角微抽,依她之見,她這位朋友的武力值絕對不低于周在歡,隻是受力氣與體能所限,看上去不如周在歡能打,這并不是問題,技巧可以彌補體能弱勢。
對此,無萦笑一笑不置可否,繼續說:“至于周書朗的目的,應該是想拿到某種視頻,作為拿捏歡歡的把柄。”
“好惡心,這人渣的手段真是有夠下作。”頓了頓,越文秀譏諷一語,“和另外兩個狗東西半斤八兩,是不是這些男人中的垃圾人渣除了這一套就不會别的了?”
越文秀的厭男情結在無形中瘋狂up。她倒不是讨厭所有男性,像她父親這樣紳士有禮為人哪怕不是完全正派也有很高道德底線,不會如此針對女性,再或者像季醒那樣品性未知但尚未發現有什麼人渣行徑的男人,她都不讨厭。
她讨厭的僅僅是諸如秦肅濤之流,好裝b沒下限,陰險下作,欺軟怕硬,恃強淩弱,還沾沾自喜,從不知尊重二字怎麼寫,把封建糟粕刻進骨子裡的垃圾。
“指望垃圾有底線,不如指望它們哪天暴斃。”無萦一邊回應一邊用酒潑一個男人的臉,這個男人已經醒了卻在裝暈。
男人沒有睜眼,可他下意識屏氣的動作已經将他暴露個徹底。
“友情提醒你一下,你的雇主很快就要自身難保,沒有那個閑功夫保你和你的同伴。你可以不信,但我會提供嫌疑人的名字給執法者,依你雇主的德行,你認為他會頂着嫌疑暗中操作保你們無恙嗎?”
無萦笑眯眯,溫溫柔柔不緊不慢地一點點撕開男人的心理防線。
“再者,你們沒有認錯人,卻起了不該有的心思,懷着僥幸之心想對越董事長的獨女及其朋友不利,你們覺得憑越家在玉姜市的影響力,能不能讓諸位慣犯牢底坐穿,或者幹脆挨顆槍子,為社會清淨做貢獻?”
男人崩潰,睜眼坐起來,交出了他所掌握的有關顧主下單的留存證據——一段隐秘的通話錄音,确實是周書朗的聲音。
“除此之外還有别的證據對嗎?”無萦可不覺得憑一個錄音能對付周書朗,她認為這些暗面的人一定有一個接單且保證交易雙方安全的渠道,這條渠道很可能是從法律上扳倒玉姜資本的關鍵。
“沒、沒有了……”男人眼神遊移,似乎有所忌憚。
無萦見狀循循善誘:“知道為什麼隻把你叫‘醒’嗎?”
“為、為什麼?”男人打了個激靈,語氣怯怯。
“因為我觀你面相,你最識時務,比起在牢裡待一輩子或者和你的同夥去黃泉路做伴,你更願意将功補過不是嗎?”
看男人有點動搖,無萦笑意更濃,輕描淡寫道:“玉姜市的黑暗即将被光明驅散,留在暗影中的爪牙除了替死沒有别的用途,你是願意等死,還是賭一把棄暗投明?這可是獨獨賜予你的機會,唯一的活路。”
此話聽上去略顯中二,實際上是在暗示對方上頭已經決定把玉姜市從裡到外清掃,不管這是真是假,隻要對方信了那就是真的。
無萦且用上了與媚術近乎一脈相承的音惑之術,讓本就心理防線崩潰的男人徹底丢掉了腦子,沒有懷疑她話語的真假。
一番言語洗腦,男人順理成章出賣了他們的組織。
那是一個類似于影子論壇的論壇,但比影子論壇黑暗混亂得多,上面的每一個帖都能與刑法對号入座,每一個ID背後都是一個法外狂徒。
據男人說,這個論壇有三個階層。
最底層就是他們這些社會上的敗類,也是接單主力,通常是以團體為單位行動,所做的事包括但不限于拍攝顔色小視頻、上門讨債、運送x品、綁架、拐賣等。
中層分為兩種人,一種是像周書朗這樣花錢的雇主,一種是負責統籌單子管理底層敗類的頭目,有關單子的所有信息都在頭目手裡,頭目負責制約雇主。
最頂層很神秘,共有九個人,隻有論壇建立者King在明面。更多的信息他這個小喽啰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頂層人麾下有一個清理人隊伍,不在階層之内,會專門清理叛徒以及做頂級單。
男人畏懼的就是清理人,所以他不會和她們前往警局當面跟執法者說這些,好在無萦開了錄音筆,到時直接将錄音交給婁執法即可。這玉姜市的水太深,不是她或者越家能輕易往深處潛的,這種事還是交給專業人士來處理比較好。她猜這個玉姜“暗網”和京市四家拖不了幹系。
重新将男人打暈,無萦和越文秀二人出了衛生間,碰上在過道狹路相逢的周在歡和周書朗。
周在歡一瞧見姐姐,立馬快步走過來,牽住姐姐的手才放下懸着的心。
而周書朗看到她們完好無損并不驚訝,隻是被眼鏡遮蔽的眼中流露幾分遺憾之情。
無萦幾人沒有在意周書朗,連一個禮貌的點頭都欠奉,權當沒他這個人,目不斜視走向大廳。
與他擦肩而過時,周在歡和越文秀同時作出保護的姿态,一個攬着姐姐的肩,一個拉着員工的手,不約而同選擇将她們往貼着牆的邊上帶,仿佛周書朗是什麼髒東西。
他可不就是髒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