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更加混亂。
學生們慌不擇路,機械管家也扭頭就往其他方向跑,被“保镖”領頭一槍幹掉。
“F**k!”領頭暴躁地罵了一聲,取下腰間别着的通訊器彙報情況,“老大,情況有變,小肥羊警惕性太高,讓我手下應激走火,現在他們躲進了登錄點大樓,我們怎麼搞?”
對講機另一頭的男人夾着雪茄,情緒穩定,沒有波瀾,僅平淡地回了一句:“除了替罪羊和那兩個女人都殺了吧。”
反正雇主和雇主背後的勢力并不在乎這些小崽子的死活,他們活着是對背叛者的恩慈,死了是對背叛者的懲罰。隻要利益足夠,誰還會在乎一個不唯一的後代死活,又不是這輩子不能再生。
對了,以防萬一……
雇傭兵老大按了一下引爆器按鈕,隻聽“轟”的一聲,人工智能的機房爆炸,所有被人工智能控制的機械失效,監控關閉,防空洞入口封死,山莊内外防禦裝置停止運行,霓虹燈和光彩特效逐漸消失,遮蔽天空的昏暗布景刷的一下撤掉,陽光灑落,照亮褪下華麗外衣平平無奇的山中“都市”。
然而登錄點建築内卻是昏黑一片,所有被人工智能控制的新型防彈窗同所有密道入口一樣封閉,不給建築内的人半點活路。
漂浮在眼前的監控畫面消失,耳邊傳來系統的内疚道歉,無萦通過意識傳音安慰了它一番。
這不是系統的錯,客場作戰本身就充滿變數,剛剛發生的事明顯是個意外,隻是這個意外的威力大了一些,既讓她們的一系列計劃白費,又讓這些本可以活命的富家子弟性命難保。
要說錯,也隻能說是她們小看了某些人。
比如這個山莊的主人,他屬實是個勇士,有孤注一擲鐵站資本陣營的勇氣,以及棄子必備的獻身精神,亦或者他有更大的把柄被幕後之人掌握,如今所做不過兩害取其輕……不管怎樣,現在亡命徒提前三天潛入山莊,山莊主人難辭其咎,此事不論結果如何,他都得進去踩縫紉機。
再比如隐匿于幕後的周書朗和病毒,他們着實看得起她們,為了切實要她們的命,不惜得罪玉姜市所有可能倒戈回資本陣營的大小豪門。
當下她們手中的底牌很少,隻有随身攜帶的存有催眠音樂的手機與特制噴霧球一人兩枚裝在口袋,其餘更多能派上用場的東西都在被托運的行李箱中,恐怕此事結束前不能再與之相見。
而處境比預想中糟糕,被困在一棟樓,除了大門和天台沒有其他出口,房間大多上鎖,樓梯不再有特效遮掩,顯露漆黑一片并不整潔的走廊。
哪怕在一定程度上黑暗是她們的保護色,也架不住敵人人多且攜帶高科技,再加上四處亂跑的倒黴蛋同學,真是比災難還災難。
話雖如此,她們卻很淡定,仿佛沒有面臨死亡威脅。
在歡拿紀如雪的發卡撬開了一個房間的鎖,幾人迅速躲了進去。
門關上,從裡面上鎖,無萦打開手機自帶的手電筒功能,一束光掃過整個房間。
她們緊繃的表情變得微妙。
簡單來說,這是個非常有低級趣味的帶顔色房間,能夠讓整個山莊的賽博風黯然失色,高級感碎一地,隻剩下不正經。
“即使沒有這件事,這個山莊的主人也早晚要進局子。”無萦低聲喃喃,得到另外三人一緻認同。
她們可不覺着這裡會是個你情我願的調情場所,很大可能是進行某種不被法律允許的顔色暴力的秘密場所,難怪不對外開放。
“接下來怎麼辦,咱們不可能在這兒一直躲着。”越文秀犯愁地按了按太陽穴,“催眠曲和噴霧球用過一次,敵人就會警惕,下一次很大概率不會奏效,就算咱們拿到了槍,也沒辦法和那些慣常殺人的亡命徒硬拼槍法,更要命的是……”
她晃了晃自己的手機,無信号,連緊急呼叫都打不出去。
無萦不抱希望地在心中問系統能否把敵人屏蔽信号的裝置關掉。
【很抱歉,宿主,屏蔽器不在山莊内,在宿主您離開山莊前,系統無法離開這裡。】
嗯,沒關系。無萦平靜地應了一聲,放棄了依靠外界和系統這兩條路。
系統被規則限制,被病毒針對,能順利入侵人工智能管家,有賴于同類壓制,系統是頂尖版人工智能,克制下位屬于規則允許範疇。
但要是讓系統幹涉不在AI掌控範圍内的非同類屏蔽裝置,就屬于超出當前世界科技允許的降維打擊,會引來規則制裁,她當初放出的劍意便是如此被規則湮滅,想違抗規則十有八九需要付出不菲代價。
可以的話,她不想為難小系統。
收斂思緒,無萦的語氣依舊平穩淡然,有一種撫平人内心焦躁的力量。
“敵人一共二十五人,十八人進了這棟樓,剩下七人包括領頭者在外,需要一擊制勝,讓他們所有人同一時間聽到催眠曲。催眠曲有強力的心理暗示,隻要他們聽了開頭三秒,就會被暗示繼續聽下去,除非個人意志過強才有可能擺脫這種暗示。這樣的人想必很少,咱們應該可以解決。”
在歡率先颔首,酷酷地說:“一兩顆子彈我躲得開,他們不會有開第二次槍的機會。”
無萦偏頭凝視她,微笑。
“……”
在歡移開視線,非常有求生欲地補充道:“我剛才說的是特殊情況,一般情況有更穩妥的辦法,我不建議任何人冒險。”
無萦這才滿意地收回目光,繼續分析。
“他們總會找到這個房間,我們可以埋伏在房門兩側。如果聽腳步聲判斷來者是一到兩人,我們可以正面應敵,一人擊其痛處,一人用噴霧球對着他們的臉噴,他們沒有戴具備防毒功能的頭盔,想來對咱們有警惕但不多,有機可乘。如果來者是兩人以上,就将門打開一條縫,将噴霧球扔出去,等他們中招或應激打光子彈,再趁機出去制服他們。”
越文秀反應很快:“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拿到他們身上的通訊器,用它來讓敵人同時聽到催眠曲。”
那些人戴着一隻塞入式耳機,腰間别着和賽博風很搭的通訊器,這種通訊器是國際暗面的新科技,信号屏蔽和頻率幹擾都無法阻斷通訊,而且能做到完全消除雜音,還有内置AI,AI會對操控者進行識别,識别不通過觸發警報,必要時會啟動自爆程序,總之不太好把握。不過它有公共頻道,确實可以用于投放催眠曲。
她将這些告訴無萦,問她:“你那位朋友能幫忙嗎?”
關于無萦的朋友,她們沒有刨根問底,哪怕那朋友實在可疑。連在歡都在忍耐着心下翻騰的醋意,沒有問過一句,她不想姐姐為難,也知道這大概不是能說的事。
的确不能,據小五說它們守衛者系統雖然很正規,是來幫助小世界驅除病毒的,但對于沒有思想意識無法分辨是非的規則來說,不論系統還是病毒皆是入侵者,皆是“不可知存在”。
當不可知明确變為可知就會引來規則的毀滅之力,這種毀滅會深入核心,直擊本體,不單針對入侵者,還針對“已知者”。
除非破罐破摔到同歸于盡的地步,否則不管是病毒還是系統都不會将彼此存在暴露給雙方宿主之外的人,暴露對方的同時亦會因“互知”暴露自身,魚死網破并非說笑。
得到系統回答的無萦笃定道:“可以,隻要通訊器内有AI存在。”
這似乎是暗示,聰明的三人意識到了什麼,又不約而同地遵從直覺放棄抽絲剝繭,将這個暗示凝固在模糊的階段。
唯有在歡微微低頭,偷笑了一下,心下彌漫的醋意緩緩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