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執快編不下去了,“楚大哥,好渴,有水嗎?”
楚淮擰開一瓶礦泉水,插上吸管,遞到吳執嘴邊,“你跟潘桃沒有血緣關系吧?”
吳執咬着吸管問:“我倆不像?”
“不像。”
吳執吐出吸管,“是沒有血緣關系,她是我……師父的孩子。”
“師父?”楚淮問。
吳執“嗯”了一下,心想今天這楚淮怎麼跟好奇寶寶似的。
“來來來,再給我喝口水,為了報答你的救命之恩,我舍命給你講上一段。”
幾乎把一整瓶水都喝了,吳執覺得滋潤了不少,他清了清嗓子,氣沉丹田,模仿單田芳的聲音開口道:“第一回,天降祥瑞……咳咳咳,哎呀哎呀哎呀……”
吳執一下嗆到了,一咳嗽帶着後背的傷,密密麻麻地疼了起來。
“你說你是不是自己作?”楚淮滿臉無語。
等到吳執不咳了,楚淮又來給他喝了口水。
吳執乖巧一笑,又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評委,再給我一次機會。”
“……”
吳執正常音色開口道:“我小時候父母就離婚了,也沒什麼零花錢,中學開始,我就出來勤工儉學了,一來二去就認識我師父了。”
“那你跟你師父學什麼啊?”
“學……寫毛筆字,鑒寶啥的,我師父開了個小古董店。”吳執說。
“那你還挺勵志的,條件這麼艱苦,還能考上風華大學。”
吳執笑了一下,“我命好。”
“那你住院,也不用給家人打個電話嗎?”
“不用。”吳執說。
病房裡的氣氛,稍微有那麼一絲沉重。
沉默了一會兒,吳執開口道:“楚淮。”
“嗯?”
“回血了。”
看着楚淮奪門出去叫護士,吳執笑出聲來。
照顧人是個功夫活,現在的年輕人,尤其像楚淮這樣,一看就養尊處優的年輕人,根本不知道幹什麼。
吳執也沒客氣,一會兒要喝水,一會兒讓買飯。
“楚淮,扶我一下呗,我想上廁所。”。
楚淮托着吳執的脖子和後背,扶起他慢慢坐起來,然後扶着他走向廁所。
一動還是很疼,吳執走得很慢,“你看我吃的那飯,再加上現在這樣,像不像剛生完?”
剛才楚淮去食堂買飯,居然帶回來的是小米粥和雞蛋糕。
“像。”楚淮說。
“那你去結紮吧,我以後不想生了。”
“……”
楚淮是個小正經,沒事兒逗逗他,還是挺有意思的。
走進洗手間,吳執在馬桶前站定,等待楚淮轉過身去。
等了半天,楚淮也沒走,兩人面面相觑。
又過了半晌,楚淮看看吳執下面,開口道:“這也用我扶嗎?”
吳執被這假正經驚到了,“不用!出去!”他幾乎是低吼出來。
直到躺回床上,吳執都能感覺到楚淮努力憋笑的嘴角在抖動。
“……”
病房裡很安靜,隻有微風吹動窗簾的沙沙聲。
“楚淮,嶽南星那邊有什麼新進展嗎?”
“沒有。”
過了一會兒,楚淮站起來,吳執以為他要拿什麼資料給自己,沒想到,等了一會兒楚淮拿了濕毛巾過來。
?吳執不明所以,但是看到又高又壯的楚淮拿着濕毛巾過來的時候,莫名想到了逼供手段:黃紙呼臉。
當毛巾輕柔地擦拂在臉上時,吳執在心裡默默說了句:“對不起”。
回想起上次在醫院,聽護士說,楚淮還幫自己清理發際間的血漬。
好人呐。
幫吳執擦完手臉,楚淮自己洗漱了一下,躺在床上的時候,看了眼吳執,他已經閉上了眼睛。
正要沉入夢鄉,吳執的聲音卻又輕輕地響起。
“楚淮,醫院的費用是你交的嗎?”應該是快睡着了忽然想起,吳執半睜着眼睛,聲音很輕,眨眼的速度很慢,在月光的映照下,楚淮感覺像是銀藍色的蝴蝶,忽閃忽閃的。
楚淮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遲疑了一會,回了個“嗯”。
“多少錢,我給你轉。”吳執繼續說道,他的聲音更小了,仿佛怕吵醒了這甯靜的夜晚。
“睡覺吧,明天再說。”
吳執沒了動靜,楚淮也很快進入了夢境。
他夢見自己置身于一個美麗的花園之中,周圍飛舞着無數隻藍色的蝴蝶。這些蝴蝶翩翩起舞,宛如精靈般靈動,每一片翅膀都閃爍着銀藍色的光芒。他伸出手,想要捕捉住那些美麗的蝴蝶,卻發現它們如同夢境般虛幻,觸不可及。
楚淮忽然從夢中驚醒,有一個瘋狂的念頭在心中滋長,他跑去了衛生間。
過了一會兒,楚淮回來,看到吳執一動未動,呼吸綿長而平穩。
他又看向吳執的眼睛,但很快收回了視線。
天已經有些蒙蒙亮了,楚淮強迫自己趕緊入睡,但似乎并沒有什麼用。
他閉上眼睛,腦海裡到處都是銀藍色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