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逐漸消失的腳步聲預示着男人已經離開,萊拉無力地靠在門上,感覺自己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其實在她甩上門的那一瞬間,她就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神情了,面對自己的父親時,萊拉一直都在強裝鎮定,直到門将他們倆阻隔開,她眼眶裡的淚水才潸然落下。
萊拉覺得她的心就像是被一把鈍了的锉刀殘忍地割開,悲痛從傷口流出,掃落一地哀傷。她先是嗚咽了幾聲,接着開始不停地抽泣。她也不管文森特到底有沒有聽到她的哭泣,現在她隻想發洩自己積壓的情緒。
萊拉随手抓起手邊的一個裝飾物,狠狠地向牆上砸去。破碎的聲音刺激了萊拉的神經,給她帶來了異樣的快感,她仿佛找到了一個宣洩口,像瘋了一般不停地砸東西,凡是她能觸碰到的東西,都沒能幸免于難,房間頓時一片狼藉。
“小姐,快停下!”卡卡察覺到了萊拉房間裡的動靜,連忙過來查看,家養小精靈可沒見過這樣的萊拉,隻能甩着它的兩個大耳朵祈求萊拉停下。
“滾開!别管我!”萊拉尖叫道,“你和他是一夥的對不對?是他讓你來監視我的!”
“不是的!”卡卡拼命搖着頭,可它蒼白的辯解聲很快就被玻璃破碎的聲音淹沒了。
萊拉将一個杯子扔向穿衣鏡,但鏡子隻是裂了幾條縫,并沒有碎開。于是萊拉又随便抄起一個東西準備繼續砸,就在她舉起手的同時,卡卡突然上前拉住了她。
“放開!”萊拉大聲吼道,可卡卡那兩隻網球大的眼睛裡充滿了悲傷。
“我不能讓小姐把夫人的照片毀掉!”
卡卡的話讓萊拉瞬間冷靜了下來。她愣在原地,機械般低頭看向自己的手,發現相框裡的母親正沖自己微笑着。
萊拉靜靜地看了一會兒,又将視線投向她正前方的穿衣鏡,鏡子上的裂紋将她的身形割成了好幾塊,但還是能照映出她的容顔,那張和母親卡西歐佩娅幾乎一模一樣的臉上帶着痛苦與迷茫。萊拉盯着鏡子中的自己,慢慢地擡起手,撫摸過自己的臉龐,可當她的視線落在她自己那頭蘭斯洛特标志性的銀發上時,她感覺自己心中的恨意在此刻達到了頂峰。
她光着腳踩過碎玻璃,在一片狼籍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一把剪刀。接着,她沒有半點猶豫,将鋒利的刀口對準了自己的銀色長發。
随着卡擦的一聲脆響,銀色的發絲落在了沾着血的碎玻璃上。而此時鏡子中的短發女孩,終于露出了快意的微笑。
清風卷着花香飄入屋内,伊文斯一家剛吃過午飯,艾倫正幫自己的母親将餐盤收拾到廚房内。伊文斯夫人哼着小曲,心情舒暢,這本應該是個普通而又溫馨的下午,但一聲輕微的聲響打破了美好的氣氛。
家養小精靈的身影憑空出現在伊文斯家的客廳内,這很快就引起了艾倫的注意。艾倫皺起了眉,他發現卡卡神情驚慌,這讓他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怎麼了?”艾倫疑惑地詢問。
卡卡見到他仿佛見到了救星一般,它連忙尖聲說道:“伊文斯先生,你能幫卡卡勸一勸小姐嗎?她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不吃不喝,如果卡卡進入房間,她就會不停地砸東西,卡卡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請你幫卡卡去勸勸她吧!”
卡卡越說越激動,恨不得立刻拉着艾倫去見萊拉。艾倫雖然關心萊拉,但他還是發現了問題的所在。
“昨晚發生了什麼事嗎,卡卡?”艾倫沉聲問道,直視家養小精靈網球般大小的雙眼,可卡卡卻心虛地移開了目光。
“是呀,萊拉也不可能無緣無故地變成這樣吧,肯定是發生什麼事了。”伊文斯夫人在一旁附和道。
“是,昨晚老爺回來了。”卡卡在艾倫審視的目光中支支吾吾地解釋,“他和小姐發生了一些口角,鬧得不太愉快…”
“什麼?文森特他回來了?”伊文斯夫人震驚地捂住了嘴,“他怎麼會…”
伊文斯夫人的驚訝不是平白無故的,畢竟文森特已經有三四年沒有回來了。連坐在一旁的伊文斯先生都放下了手中的報紙,神情嚴肅地看向客廳中的家養小精靈。
艾倫的臉色沉了下去,眼睛裡閃爍着一股無法遏制的怒火。但他不能在父母面前失态,況且目前最重要的事是安撫萊拉,于是他低聲對卡卡說道:“我知道了,我馬上就去。”
卡卡點了點頭,啪地一聲消失在了客廳中。
“要我去幫忙嗎?”伊文斯夫人擔憂地問自己的兒子。
“沒事,我能搞定。”艾倫邊說邊将手中的餐盤放好,“她現在情緒激動,應該不想見太多的人。”
之前鄧布利多阻止文森特去看望萊拉,就是怕萊拉見到自己的父親後會情緒失控。文森特在鄧布利多拒絕他探望的請求後沒多說什麼,艾倫就沒怎麼在意。在斯内普家接受治療時文森特也沒有機會去看萊拉,結果沒想到萊拉回到自己的房子還沒兩天,文森特就按捺不住了。
“可他這麼多年一直都沒有回來過,現在怎麼突然回來了?”伊文斯夫人十分不理解文森特的行為。
“當初他一言不發地走了,如今又偷偷摸摸地回來,”伊文斯先生将手中的報紙翻過一頁,語氣裡帶着一絲不滿,“他完全沒有盡到自己作為父親的職責,也難怪萊拉會和他吵起來。”
艾倫也認同自己父親的觀點:文森特就是一個隻會逃避現實的懦夫。
“可能他關心萊拉才回來的吧。”伊文斯夫人猜測道,将視線轉向自己的兒子,“萊拉前陣子不是病得挺嚴重嗎?”
“那他早幹什麼人去了?”伊文斯先生一針見血地說道,“他走後對女兒不聞不問,現在倒想起來關心了?”
艾倫不想再聽到任何關于文森特的話題了,他隻關心萊拉的情況,于是他走出了房子,将父母的争論抛在身後,來到了隔壁的房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