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冕和焚天寒在下水道裡找了一圈，沒有找到一絲cosplay玩家的痕迹，歸冕怒罵，“她不在這裡！又被她逃了!”

焚天寒聲音平靜，“上去吧。”

歸冕捋了一把倒豎的頭發，兩人從附近的一個下水道井上去。

兩人上到地面，焚天寒發話，“我們原路返回，注意檢查路兩邊的建築設施，她可能還藏在這條路上的某個地方。”

焚天寒從皮衣内袋裡拿出能量掃描筆，打開掃描，白色的冷光随着他們的腳步推進輻射整條街道，街上零散的能量痕迹無所遁形，他們能從這些能量痕迹中再現某種能量痕迹出現的場景。

比如，一個人從這條路上走過，從鞋子上掉落的能量形成一個簡陋的鞋印；或者某個人站在路邊靠牆抽煙時肩膀上的能量蹭到牆上，通過這個能量的位置可以推算出在這裡抽煙的人的身高和肩寬；又或者某個人從後門的台階走下來站在牆邊扔垃圾，甩開的手臂帶落零散的能量落在垃圾桶上……

在大雨的沖刷下，這些能量并沒有被沖走，而是随着時間的推移慢慢變暗，最後徹底熄滅，熄滅之後蘊含的能量也會跟着消失。

歸冕和焚天寒一路檢查至警察局旁邊的小路，然後不可置信地停下腳步。

歸冕背靠着警察局的側牆牆壁，在屋檐下摸出香煙和打火機點了根香煙，抽了一口，“天寒，你覺得那個cosplay玩家不用能量會不會她其實沒有能量？一個人想要不洩露身上分毫的能量是不可能的，連千女士都做不到。”

“千女士說她沒有使用能量，那她就是沒有使用能量，千女士不會看錯。”焚天寒收起能量掃描筆，豎起皮風衣的領子，“走了。”

“哎，我一根香煙都還沒抽完呢！”歸冕趕緊用力抽了幾口。

焚天寒走得頭也不回。

“……真是個死闆的男人！”歸冕嫌棄，他一手擋住煙頭，不讓它被雨水熄滅，快步沖進了雨裡，和焚天寒并肩離開。

“‘那個女人’和cosplay玩家怎麼辦？”歸冕眯起眼睛。

“放心，‘腐壞’還會出來，那個cosplay玩家也還會出來，我們有的是機會。她們倆聚在一起也好，直接一網打盡。”焚天寒并不擔心這件事，他更想知道的是那個白發女人到底是哪個組織派來的，會不會是玩家協會？

兩人走進室外停車場，拉開車門坐進去，歸冕坐在副駕駛上抽着煙，豎着的頭發滴滴答答地滴着水，“你的意思是那個cosplay玩家還會出來對抗‘腐壞’？你也把她當救世主了？”

“跟救世主沒關系。”焚天寒發動汽車，“正直的人有很強烈的道德感和責任感，她們就是無法對這種事情袖手旁觀。”

歸冕想了想，深有感觸地點頭，“沒錯，就像我們。”

焚天寒：“……”倒也不是這個意思……

牧京藍逃離那片區域後，在一個黑暗無人的角落停下來，她拎起沈奈晃了晃，沒晃醒。

她蹙了蹙眉，斷掉的鎖骨和肋骨卡得她生疼，牧京藍忍着痛琢磨着接下來怎麼辦？一個成年人一樣大的‘腐壞’，她要怎麼處理？

隻有蒼天知道，她隻是一個接受過死亡洗禮的、生活虐她千百遍她仍待生活如初戀的平平無奇的高中生。

“王，我們不把她帶回家嗎？”女姬的聲音有一點點的喜悅，那是找到對象的喜悅。

“帶回家放哪？你要把我媽吓死嗎？”牧京藍無語，把她媽吓死還是小事，吓得半身不遂不三不四了怎麼辦？？

“王說的是，屬下欠考慮，那您要怎麼處置她？”

牧京藍沉吟片刻道：“去下城區，那裡沒有監控，三不管地帶比較安全，正好一般人不敢去下城區。”

“王機智！”女姬趕緊拍馬屁，“那她的行李怎麼辦？她這個形态需要換洗的衣服，而且吃飯也要錢。”

牧京藍：“……”八字都沒一撇的事，怎麼就已經這麼懂得為她人着想了呢？這種腐壞的素質就是太高，人都不見得有這種素質！

“你想讓我去她家給她收拾行李？”

“屬下從現實角度考慮，覺得确實有這個必要。”女姬一本正經道。

牧京藍：“……”簡直一派胡言！

但女姬說的沒錯，她自己還是隻需要老媽養的小米蟲，沒錢支援沈奈，而沈奈現在這個模樣，讓她去人類世界，别說工作賺錢了，連去便利店買個冰淇淋都得call110！

總的來說，她一旦接手這個爛攤子，就無法撒手不管了。

牧京藍歎了口氣，女姬在異度培訓的日子比她還久，心中的孤獨恐怕比她還深，難得遇到個同類，她無法拒絕她的請求，她太明白孤獨與絕望的滋味了。

沈奈家裡的行李還是得收拾，而且必須盡快，她猜測那兩個男人疑惑她為什麼插手。

當然，他們肯定猜不到原因，同時也不會相信她會為沈奈做到這種地步，還給她收拾行李，所以現在去沈奈家收拾行李是最好的時機。

牧京藍當機立斷，馬上帶着沈奈風馳電掣地趕回龍江四村。

她從地面一躍而起，從六樓開着的窗戶進去，沒有開燈，在晦暗的光線中找到行李箱和行李袋，把衛生間和卧室裡所有的東西一股腦地裝起來，收拾好後從窗戶裡偷偷摸摸地離開。

從窗戶一躍而下的牧京藍身前‘呈X’狀斜挎着兩個鼓脹的大包，一手提着一個大行李箱，一手提着昏迷的沈奈。

牧京藍這副模樣無法乘坐任何交通工具，隻能避開監控徒步趕去下城區。

路上經過一個垃圾回收場，旁邊有個舊衣服回收站，裡面沒人，監控也壞了，牧京藍在一堆沒人要的舊衣服中翻出一件超大的黑色鬥篷圍在肩上，罩住脖頸以下的位置，把像麻袋一樣扛在肩上的沈奈一起罩住。

她在舊衣服裡繼續翻找，找出一個寬檐的帽子戴在頭上，一雙泛黃的皮手套戴在手上，她接過女姬遞過來的墨鏡戴上，此刻全副武裝的她已經看不出cosplay玩家的模樣。

下城區與中心城之間有一個明顯的下沉，下城區的名字由此而來。

進入下城區之前，首先要經過一片過渡區，這個地方也被中心城的人稱為‘攔路虎’，所有想要通過這個過渡區的人都要交保護費，不給就不能進，而且還會被暴揍一頓，被搶走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能留下一條命逃回去已是不幸中的萬幸。

映入眼簾的是密密麻麻堆疊的房子，街道上方堆建着各種違章結構，各種過道，門洞，露台，加建的多層，各種複雜的大型室外設備等。

眺望前方，被密不透風遮蓋的過渡區的街道即便在晴天都不見天日。

一身流浪俠士裝扮的牧京藍站在一個拱形門洞前剛準備進入，通過這個門洞就是過渡區。

一個身高兩米多的光頭大漢打着唇釘，戴着大耳環，肌肉贲張的上身套着一件環衛工人式的黃橘色熒光馬甲，結實的手臂上紋滿紋身，手裡拎着一根實心的狼牙棒站在牧京藍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她，聲音低沉地威脅道：“交保護費，五千塊！”

牧京藍擡頭微笑，“這位先生，我不需要保護，可以不交嗎？”

“你他媽小學畢業了沒有？真以為交了保護費就會保護你了？這是敲詐！懂嗎？！敲詐！”光頭大漢掄起布滿尖刺的狼牙棒，狠狠地砸向牧京藍的腦袋。

智障他遇到過不少，這麼智障的他還是第一次遇到！

牧京藍放下手中半人高的行李箱，掄起黑色的長柄傘‘啪’地一下抽在光頭大漢的手腕上，光頭大漢隻覺手腕一麻，手裡的狼牙棒脫手而出，牧京藍偏頭躲過，就在狼牙棒飛出去的瞬間，她手腕一轉，又将長柄傘抽在光頭大漢的側腦袋上，擊中他的耳朵。

光頭大漢天旋地轉，嗡嗡耳鳴，兩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牧京藍看了一眼地上的光頭大漢，不得不承認，一言不合就動手的行事風格确實高效，節省了很多時間。

她彎腰在光頭大漢身上摸索了一下，摸出兩卷皺巴巴的紙币，看厚度估計有兩萬。

牧京藍收起錢，拎起行李箱走進拱形門洞。

過渡區與下城區兇名在外，白天可能還有人找事，晚上基本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