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不巧，今晚的看守就比較松懈，誰想，就是這樣惡名在外，吓破城市精英膽的過渡區遇到了企圖講理的惡霸牧京藍。

旁邊那個門洞口的守門人扶了扶頭上歪斜的帽子，靠着石柱探頭看着牧京藍遠去的背影，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老大，光頭沒收保護費，放一個人進去了。”

“馬上讓光頭滾過來！在老子的地盤竟然敢不收保護費放人，活膩了！”

“好的，老大！”

“光頭放進去的人給老子盯緊了，老子馬上帶人過來！”對面的男人率先挂掉電話。

戴着帽子的男人叫了個小弟幫他守門，然後偷偷摸摸地跟着牧京藍，路過光頭的時候報複性地踹了他一腳，賤人！總是在老大面前給自己邀功，拉踩他們，這次終于遭報應了！

牧京藍低調地走進過渡區，過渡區的居民大部分已經睡下，大部分人不知道她的到來，但進入下城區就不一樣了。

街邊的流浪漢翻了個身，盯着這個披着一身鬥篷，戴着寬檐帽和墨鏡，看不清長相的人，這個人身上有一股不糊屬于下城區的莫陌生氣息。

這種陌生人來下城區，不是為了加入就是為了找茬。

淩亂肮髒的街道的牆角堆砌着各種廢棄物品，周圍的店鋪都還開着，牧京藍走進一條陰暗的小巷，在不起眼的犄角旮旯裡看到一家賓館，霓虹的招牌在黑暗裡宛如一隻魔鬼的眼睛。

“王，有人在跟蹤你。”牧京藍的腳踏上賓館門外的台階時，女姬的聲音響起。

“讓他跟着吧，等會再收拾。”牧京藍面不改色地推開貼着紅色‘賓館’兩個大字的不鏽鋼門。

櫃台後面坐着一個飛機頭男人，穿着皮馬甲，從手機屏幕上擡起眼來，他對着煙灰缸彈了彈煙灰，眯起眼，一針見血，“你是外來人。”

“沒錯。”

“……”男人沒想到她大方承認了，聽聲音還是個女人，他的目光又落到她肩上支起的鬥篷形狀，看輪廓是個人。

牧京藍走到櫃台前，“我要訂個房間，你這裡有什麼類型的房間？”

“隻有标準間。”

“那就一間标準間，我要走廊盡頭的位置。”

男人哼了一聲，“你要求還真多。”

男人抽開抽屜扒拉着鑰匙，“兩百塊錢一晚，你要訂幾晚？”

“先訂一晚。”牧京藍從鬥篷裡拿出一卷紙币，戴着手套的手指從裡面抽出兩張放在桌上。

男人扔給她一把鑰匙，“二樓。”

牧京藍接過鑰匙翻看了一下，背面貼着房門号。她拎着行李箱從狹窄的樓梯走上去，樓梯牆上墨綠色的瓷磚掉了好幾塊，還沒修。

下城區的破房子真的有些年頭。

二樓的木地闆走起來有一股子廉價劣質感，但牧京藍走在上面連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在樓下聽她動靜的男人疑惑地望了望樓梯口。

不應該啊，按照他家賓館的木地闆質量，必然是一腳一個磕碰聲。

這女人走上去咋沒聲？

牧京藍打開走廊盡頭右邊的單門，标準間裡隻有一張不鏽鋼單人床，一張鋼桌和一張鋼椅，妥妥的純獄風。

反手關上門，她把沈奈扔在床上，放下行李箱和兩個行李袋，拎過鋼椅坐在床前，看着臉上所有眼睛全都閉着的沈奈，“醒了就睜眼吧。”

空氣安靜了一秒，沈奈臉上閉合的裂縫緩緩顫抖，她率先睜開原本的眼睛，然後其餘數十隻眼睛宛如蘇醒般跟随睜開。

牧京藍：“……”五官就是五官，不能多長，長多了就是不好看！

“睜開一雙就行了，不用全部睜開，全部睜開了看着五官不端正。”牧京藍提醒道。

現在随便一個招工啟事，最低的标準都是‘五官端正’，沈奈這樣的是找不到工作的。

沈奈：“……”

“我控制不了。”不是她不想不全部睜開，而是她隻能全部睜開，她嘗試過睜開一雙眼睛，但發現不行！

沈奈從床上坐起來，看着面前這個裹得跟黑色幽靈一樣的女人，問出了一個庸俗的問題，“你是誰？”

庸俗，實在是太庸俗了。

這個問題太庸俗，牧京藍都不想回答，“你不需要知道。”

“你和那兩個男人不是一夥的？”

牧京藍出現之前，沈奈已經缺氧昏迷過去，根本沒看見她們三人打鬥争奪的經過。

“顯而易見。”

“你抓我有什麼目的？”沈奈警惕地追問。

“申明一下，首先，我沒有抓你，我是從那兩個男人手上救了你；其次，我沒有目的，但有人有目的。”牧京藍平鋪直叙，把緊張的沈奈直接給搞蒙了。

“這是什麼意思？”沈奈疑惑，“你為什麼救我？誰對我有目的？”

“有人覺得你很漂亮，對你一見鐘情，于是委托我救你。”牧京藍稍微粉飾了一下真相。

“什麼？！”沈奈臉上的眼睛頻率不一地眨了眨，她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是愛情救了她。“能透露一下他是誰嗎？”

“不能。當然，如果你們有緣的話，你自然會知道。”牧京藍站起來，“既然你醒了，那接下來你自己随意。”她伸手一指，“你出租房裡的東西我給你帶出來了，全在這裡。”

“你等等！”沈奈站起來叫住她。

牧京藍轉身看着她，“還有什麼事？”

“我……我需要幫助，你能幫我嗎？”沈奈有點難以啟齒，但她現在的處境真的很糟糕，她已經被全區通緝了，手機和銀行卡都不能用，沒有錢連肚子都填不飽，不能暴露在監控下，不能暴露在人前，她哪都不能去，隻能躲藏，隻有在沒人的晚上才可以行動，而且她身上的能量也變得很不穩定，有時候無法控制。

她的處境真的沒有比現在更糟糕了。

牧京藍想拒絕，但大概能猜到她的困難之處，于是拉過椅子準備重新坐下來，但她突然豎起手掌，“等這裡的事情解決了我再和你談。”

“這裡的事？什麼事？”沈奈臉上的數十隻眼睛轉動着，并沒有發現什麼特别的事情。

“稍安勿躁，馬上就來了。”戴着墨鏡的牧京藍轉頭看了她一眼，“如果你想提高一下自己的身手的話，等會可以在一旁認真觀摩。你有這麼多眼睛應該能比别人觀察到更多的細節，學得更快。”

“……”沈奈眨了眨眼睛，說的好像都是她聽不懂的東西？

突然從人變成現在這樣，解脫自由的同時也有無數困難，因為這個世界并不接受她這種存在，于是造就了她現在寸步難行的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