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自己又要被分裂開來。
萬念俱灰,眼前浩瀚城池頃刻灰飛湮滅。
千年前,戴行的實力便已是天下之鼎盛無人超越;她知道那時的他還受限于□□,有着不可抗拒的生老病死。
可現在,他好像擺脫了。
磚瓦、房梁、乃至是無辜人道修者或諸多生靈的吼叫聲來不及從喉嚨迸發而出,便随着修力消散在彌漫着寒氣的雨中。
天空照舊像是破了個窟窿;大雨傾盆而下不帶有絲毫情感,将人道沖刷殆盡。
本就是愈發寒冷的冬夜,此刻更是沒了半點溫存。
小萬物迷茫,在白茫茫廢墟上,她望着師尊戴行依舊偉岸的背影,好似千年的時光彈指一揮随着這些皆是化為泡影。
他的背影,此刻更像是淬滿死毒的利刃,毫不留情的紮在她身上。
她看的眼睛有些酸澀,平靜呼吸。
小萬物癡癡笑幾聲,努力呼喚着那不被提起的另一個自己,然眼前灰蒙蒙的雨天恍如白晝般亮起,地上縱橫交錯的紋理不斷向外蔓延,所到之處,皆是虛妄。
卻不過呼吸間,又迅速的陰沉下去,就仿若人們常常念叨的,“天塌下來了”。
她覺得絕望。
小萬物想掙紮掙脫束縛,去同師尊辯争,然生出股手腳僵直的異樣之感,她好像有些感悟,但又不夠确定;這叫做恐懼。
她擡頭,脊椎脖頸發出陣陣抗議的喊叫,像是可憐的沙漠枯木,隻等風沙将其肆虐吹散。
她覺得手腕兒積攢些力量,用力揮動幾下,便很快的被察覺後的黑色觸手洩力、纏繞的更緊一些。
她心想,若是自己現在站在師尊身旁,那她一定會趕忙攀附師尊手臂,讓他停下這荒誕無人道的動作。
實則,小萬物從未低估師尊的修力,但他太快;快到足以讓人失去躲避本能得程度、多數人甚至連死亡都不會察覺。
他們或許在忙于生計、或許是忙于救助他人,可眨眼間,便被永恒的停留在這一瞬。
這一瞬,甚至都不會被所謂的歲月深河所描寫記錄。
無人知曉的誕生,衆人皆忘的死去。
這座在風雨中,為千萬人庇護的客棧、連同着這座小小城池,一瞬間化作灰塵;雨水澆灌千瘡百孔得土地,本就搖搖欲墜的人道此刻更是收到了重創。
什麼木屑、碎石瓦礫,更别說活生生、或有不容小窺修術修力的人,都随着戴行的憤怒化為烏有。
幹幹淨淨得,像是從未來過。
純潔如雪,甚至連死亡後得自由都不曾擁有。
人道并不似神道,擁有長久不衰或者再度複活?轉生?
也不是魔道那般可随意重臨于世。
他們死後,僅剩縷孤魂,孤寂迷茫遊蕩在這片被稱作家園的土地上。
先前修力極強的,可憑借着修力維持自身,以在某個花好月圓陰陽調和之地見到昔日的親朋好友。
而戴行狠毒出手,無疑是将他們斬殺再無生還的可能。
小萬物覺呼吸不暢,雙腿更像沒了骨頭支撐,一軟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