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行覺得自己一定瘋了。
考量再多,也比不過她一意孤行。
她怎麼這樣?
是自己得努力還不夠多嗎?
戴行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
或者說,小徒弟瘋了。
他隻想讓她安穩的呆在自己身邊,就那麼難嗎?
怎麼會那麼難?明明是剛重逢;到底是哪裡難呢?
戴行紅了眼眶,他眼中滾動的豆大淚珠不住的往下掉;他壓抑不住嗚咽聲、任憑其在天地間回蕩。
很多次,他都想這麼大哭一場,但都覺得可以忍耐,畢竟來日方長。
唯獨這次,他看不到未來;看不穿屬于二人的未來。
她怎麼又離開了自己?她這算是親手掐滅了屬于二人的情緣嗎?她為什麼這麼做?這麼做的好處是什麼?她會是讨厭自己?
可她為什麼什麼都不說呢?
就這麼一聲不吭地替眼前的不知死活的百相宮頭子擋了攻擊?
她是不是,早就這麼想,早就想着離開自己?
既是如此,那……被分化的另一個徒兒還活着嗎?若是這個攜帶情感得消失、那情感會不會消失?
無論如何,她會不會永遠都不會喜歡自己了?
千年前,自己過于沉默,錯失了太多。
千年後,自己不想沉默,隻想做個利己自私的小人,什麼宗門、什麼修者、什麼無辜的生靈,更自己有什麼關系?
隻想留下她在身邊,好不容易、真的好不容易,千年的時光,自己無法轉生隻得拖着破背的身軀在她身邊遊蕩,好像孤魂野鬼;甚至偶爾醒來後,她就那麼明晃晃的消失在自己眼前,自己隻得用疲憊不看的魂靈再度上路追尋。
多少次,見她同别人說說笑笑,而自己連觸碰都不可做到?
那樣孤苦的日子真的不想再有了,一刻都不想。
戴行雙膝沉重的敲在地上,他除了流淚再也做不出什麼動作,小徒弟軀體逐漸化作透明,盡管如此,她的視線仍不在自己身上。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他擡頭仰望着陣場,暗自苦笑;陣場邊緣處已經開始搖搖欲墜的破碎,如同自己的心;他冷笑,比自己的心堅固多了。
萬物是從自己與神道的抗争中誕生,若是她徹底消失了,該去哪裡找呢?
戴行覺得自己為數不多的理智将要被沖散,怅然拖動着身體向前跪行幾丈,就握住了小萬物即将消散的幹淨的小手。
他握着她的手,就好像當初,她也這麼握着自己的手辭行一般。
她說她會找到轉世的自己。
可世間的因果通道壓根承擔不了自己;她或是寂寞,才會在一次又一次的沉睡、醒來,同他人結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