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床上被人給拖起來的時候，格倫還在打着呵欠，看到風落那張小臉上滿是焦急和慌亂，他随意的抹了把頭發，才問道：“大晚上叫我有什麼急事，白天忙碌了一天也不知道好好休息一下？”

風落将教皇給按在椅子上，沒好氣道：“還睡覺？外面都暴動了。”

“哦。”

聽到這位教皇陛下不冷不熱的應答，風落記得火燒眉毛，加快了語速：“我的教皇陛下哎，外面都已經因為你讓他們幹活不滿，這會兒鬧着要罷工。不然的話——”

格倫扯了扯額頭的黑發，冷聲：“不然要怎麼樣？”

“一把火燒了你的神殿。”

格倫微微眯起眼眸：“和我有什麼關系？他們幹活不是為了養活他們自己？我可沒有克扣他們薪水，也沒有讓他們每日每夜的做事情。這種事情就算要找，也應該找讓他們幹活的人，怎麼看都不是我才對？”

風落氣急敗壞：“他們又不是什麼說得通的人，但凡他們肯好好講道理，事情就不會鬧到現在這樣。”

格倫思忖了片刻，才問道：“可是我并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因為你有結界啊。”

格倫又問：“既然我的神殿外面有結界，那麼我為什麼要擔心他們真的燒了我的神殿？”

風落一時無語，他慌亂之中完全忘記了這件事。

沒有等他松口氣，卻聽到格倫陛下以十分認真的語氣道：“也許，為了讓他們發洩一下，我應該打開結界讓他們燒了神殿。”

風落怒視這人：“您就不要這麼唯恐天下不亂了好不好，我的陛下啊。問題不是他們能不能燒掉神殿，而是他們萬一去燒其他建築物……那要怎麼辦？”

根本沒有多餘的想法，格倫不假思索道：“不怎麼辦，讓他們和雇主道歉賠錢就好。”

風落：“……就這樣？”

格倫好笑道：“不然呢？難道真的以為犯罪了就不需要付出代價？這個世界沒有這麼便宜的道理。”

還沒給風落反應的時間，格倫又道，“哦對了，既然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那麼明天牢獄也應該讓工人們可以準備起來了。”

風落神色複雜：“真的要關押那些人？”

“必須關押啊。”

“如果是被坑了沒有罪的那種怎麼辦？”

格倫撇了撇嘴：“你想說那些被慫恿，自己分不清對錯的人群？還是那些以為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所以充滿了正義心來找我理論的人群？”

風落想了想，開口道：“都算在裡面好了。”

“這樣好了，我們可以将14歲以下這類人群當做無知，隻是予以口頭警告。”

“那14歲以上？”

格倫冷笑一聲：“14歲以上就應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了，不是什麼‘我以為’、‘我不知道’就用這種無知借口來給自己免罪。身為這個城市的一份子，每個人都應該為了自己的行為負責，并且付出對應的代價。這麼簡單的事情，為什麼你們會意識不到？”

風落愣了下，用自己也不肯定的語氣道：“因為有神明，神明會自行判斷對錯？”

“那麼，你們真的見到過這個所謂的神明了？還是說，你們夢中夢到了祂，祂給你們說所有人都是神明的信徒，沒有任何人有錯？”

風落不說話了，他也明白這是很沒有道理的。

說的有些口渴了，格倫幹脆走到一邊的桌子上，喝了一杯水才放下杯子。

“所謂神明，從來不在意你們對于他們的想法，也不會告訴你們什麼是對錯。他們會做的，隻是你們承認他們的存在，以及讓你們用自己的手去創造未來。”

“風落，不是沒有神明我們就不能活。”

身後窗外的世界，有火光凝聚，也有紅色被點燃。

黑發的教皇眼中，倒映着那些揉碎了色彩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