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滿穗抱臂靠在門框上,臉上的不耐煩簡直快要突出皮囊。若是在現代,她可能已經掏出手機看半天了。
“這不是浪費時間嘛,”她想着,低低的“啧”了一聲,微微抖着腿:“還不如我自作主張呢。”
但她轉念想到姐姐三令五申,又想到被抽得渾身沒好皮的蘭霜毫,隻能吐/出一口煩躁的氣兒,繼續用力靠在門框上。
她又想到陳松睿剛才突然擺起長輩的範兒,問起自己的父母,怪事了,他和爹爹不是還有點仇怨,怎麼會突然開始關心自己?
難道是青/樓的姐姐們說了什麼?可是爹爹從小潔身自好,從來都沒去過……而且就算審問出點什麼,至于這麼着急,當場就要問?
她的思緒繼續往下走,抖腿的動靜都小了起來:當場就問……難道,不是和青/樓,而是和整個案子有關?
摸清她祖宗十八輩和什麼案子有關,難不成還能是托夢殺人了?!
方滿穗被自己的吐槽逗樂了,無奈地搖搖頭,又探頭往屋裡瞄了一眼。屋裡幾個姑娘正哆哆嗦嗦地被姚姜輪番問着,這會兒用不着她出面,幾個姑娘都搶着說話,像是搶頭等功似的。
方滿穗思索着用不着自己,便腿一擡,快步往素潭的屋子裡走去。
——沒注意到身後的姚姜正掀起眼皮,瞄着她擡腳離開的背影。
素潭的房間早落了鎖,方滿穗直接從三樓爬牆,一腳踹開了窗戶爬進來。
房間還是那天晚上的樣子,方滿穗循着記憶走到了素潭的床邊,一屁/股坐下,開始思索着那天素潭說的話。
她說:“虹霓姐姐給了我那份證據,就藏在一包隻有女孩子才會用的物件兒裡。”
女孩子才會用的物件……脂粉,首飾,衣物……方滿穗撸起袖子,準備從梳妝台開始找。
她把梳妝台當成了一塊用來揉/搓入味的五花肉,上上下下裡裡外外仔細摸了一遍,這上好的料子倒是一個木刺都沒有,但是翻遍了所有的地方,連沒開封的脂粉盒都打開了,毛都沒有。
她彎腰半天,直起來的時候克拉拉響。方滿穗“嘶”了一聲,揉了揉脖子,又把目光投向那個衣櫃。
“虹霓的衣櫃也被人翻過,那麼應該不是簡單的衣服。”她深吸一口氣,一把拉開了櫃門:“什麼東西是那幫男的絕對不會去翻的……什麼東西——”
她眼睛裡像是忽然綻開了春/光,猛地亮堂起來:“哦!”
方滿穗把大堆的衣服全都扔到床鋪上,幾乎是爬進去,從角落的盒子裡硬是套出了什麼。她舒了口氣,摸上腰帶上的流鳴劍,掏出短的一把,小心地沿着邊沿割開。
“找到了……”她把團成一團的東西塞進了懷裡:“線索。”
####
陳松睿一邊眉毛挑得老高,疑惑地看着姚姜:“方姑娘又去了素潭屋裡?”
姚姜點點頭:“我感覺她應該是想起了什麼所以才去翻。那天她們小聲聊了很久,那姑娘應該給方姑娘說了很多……老大,你說會不會有田大人一直找的東西?”
陳松睿本來聽到之後一撐扶手就要起來,聽到這句,胳膊一松勁兒,又重新把自己塞回了舒舒服服的太師椅:“那不用着急了。方姑娘會自己把東西送上來的。”
姚姜轉身正去找人,聞言一愣,腳步又收了回來:“啊?”
“你們這幫人,這麼多年長進的隻有飯量!”陳松睿恨鐵不成鋼地指着姚姜,大爺似的一跷二郎腿:“她想救素潭,必然不會讓那東西光天化日被找到,不然失去意義的素潭下一刻就會變成一抔黃土。蘭閣主看上去娴靜端莊,其實骨子裡是匹狼,她可能會拼命救下方姑娘,但是絕對不會在乎素潭這個小清倌的命。你猜猜,方姑娘知不知道這件事??”
姚姜很想問一句“你怎麼知道她想救素潭”,想了想,又把疑問咽回肚子裡,省得自己得到一句“吃的飯全都沒長腦子”。
陳松睿手裡把/玩着一隻翡翠杯:“方姑娘要是知道這件事,就一定會來找我做交易,所以你急什麼?學學姜太公,願者——”
背後一個陰森森的聲音說道:“上鈎。”
這聲音裡帶着一股怒目切齒的味道,姚姜被殺意一激,倏地直起身體,差點拔刀,才看到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柱子後面的方滿穗。她正抱着雙臂,沉着臉,幾步走出來抱拳行禮:“陳大人。”
“方姑娘。”
陳松睿笑得像個千年狐狸,嘴裡呵呵不停,單手撐着腦袋:“想好了嗎?”
方滿穗深吸一口氣,繃直了脊背:“在下不是來做交易的。”
陳松睿眉毛輕輕一仰,看着對面青松似的姑娘說道:“這份證據是我的投名狀,我要求,暫時入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