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堂邊吃邊品：“好像差不多。”

謝以諾自己拿了一個蛋撻咬一口細細品味後搖搖頭：“不，這個要好一點。”

楚堂聽到後慎重起來，吃完嘴裡的再拿了一個新的蛋撻，看它的色澤，聞它的香味。這麼多天下來，他已經是非常熟悉蛋撻的特點了，這兩方面沒有什麼區别。他輕輕地咬一口，焦香酥滑，口感上也相差無幾。

“我覺得差不多。”楚堂看着謝以諾認真地說。

“這個獸蛋品質更好一點，吃起來味道更加濃郁，口感更醇厚一點。而且我打蛋的時候，注意到它的濃蛋白更多更新鮮，蛋黃凝結度高，更有邊界。”謝以諾根據他的觀察分析給楚堂聽。

“明天我拿一下網上的獸蛋回來對比一下。”

謝以諾點點頭，做對照實驗會更加直觀，不能光靠感受就直接認定，科研人有科研人的精神。

······

桌子擦得一塵不染，前後各擺放着十個碗，他們各從兩個籃子随機挑選了十個雞蛋，敲開放進碗中。

仔細觀察對照組，寫下筆記。經過兩兩對照，他們共同确認白河的獸蛋濃蛋白更多，蛋黃邊界線更清晰，凝結度更高。

蛋撻、蛋糕、蛋羹一一品味比較，楚堂嘗不出來細微的差别，謝以諾卻可以，他的味蕾更加敏感，能高品細探，淡中拔味。

楚堂深知謝以諾的味蕾的靈敏度，看着謝以諾認真探究的表情，記憶唰地回到那一天，他第一次清清楚楚的認識到天才與凡人之間的鴻溝。

那是一節普普通通的辨識課，範老師為了讓課堂更有趣味，他選用十種相近的酸甜劑搭配出十種營養液。這十種酸甜劑都是基礎款，甜味5款，分别是甜菊甘、羅漢果甘、蔗糖甘、木糖甘、楓糖甘；酸味5款，分别是檸檬酸、蘋果酸、山梨酸、乳酸、柚酸。

讓同學們都上來試一試，看看能不能全部分辨出來。

前面4杯營養液用的酸甜劑味道濃厚易辯，而且隻有兩三種混合。從第5杯開始，難度提升一個檔次。到第6杯難度又不同了。楚堂猶豫了一下，應該有檸檬酸、蘋果酸、山梨酸、乳酸、甜菊甘、楓糖甘，不過他有點拿不定主意，在少量的情況下，楓糖甘和蔗糖甘的味道很像。

僥幸通過了，而第7杯就完完全全不同了，濃重大量的檸檬酸下似乎還有兩種酸味劑，同時還隐約帶了一點甜味，但是已經完全品嘗不出來有幾種甜味劑了，或許是1種也或許是2種或許更多。

8、9、10杯又在第7杯的基礎上加深難度。楚堂徹底服輸，他隻能品出第6杯。其他同學也大差不差都相繼在5、6、7杯倒下。

隻有兩個人闖到第10杯，那就是謝以諾和文清。這兩個人對食材的辨認天賦其實是有目共睹的，從一起上學以來，大家都能感受到他們的天賦出衆。

這次的課堂把天賦能力赤裸裸地展示出來，一覽無餘。明明白白的差距如同一道鴻溝，跨不過去。

“又是你們呀，來吧，試試這一杯。”範老師分别用測試管探進第10杯的營養液中，拿出來遞給謝以諾和文清。

濃烈的檸檬酸和蔗糖甘撲鼻而來，他們不由得更加謹慎，因為表面的味道越濃就越容易蓋住内層的味道。

謝以諾舔了一下，檸檬酸的大質感下還有少許的蘋果酸、山梨酸，夾雜着厚重的蔗糖，裡面有的甜味因為這幾種的混合更加難尋。

文清也難得地皺了皺柳葉眉，她再三舔了舔測試管，閉上眼睛，回味分析這一杯的成分。

同學們此刻都睜大眼睛看着這兩人的表情，想從微妙的變化中找出第10杯就是什麼混合而成。

謝以諾再舔了一下測試管，在口中停頓回味。突然，他頂了一下腮幫，表情都舒展開了，笑得葡萄眼睛彎彎的，像是走過一段幽徑找尋到出口一樣。

他寫下自己的想法。

文清看了一下他，咬了一下下唇，慎重寫下自己辨認出來的酸甜劑。

範老師慈祥地看着這兩個高材生，笑吟吟地說：“讓我來看看。”

文清寫下來的酸甜劑和謝以諾的一樣，隻是少了一樣，甜菊甘。甜菊甘，甜味非常淺淡，很容易融合淹沒在其他味道中。

範老師眼中閃過一絲詫異，沒想到有人能完整地答出來。教學多年，不乏優秀的學生，但是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完整地說出來第10杯所有的成分。謝以諾是第一個。

文清看到後，她再試了試測試管，閉着眼仔細品，發現确實有一種甜味似有若無，但她不能确定這個就是甜菊甘。

楚堂他們對着正确答案試試測試管，發現哪怕有正确答案，他們也試不出來幾個。

範老師這時候解答了大家的疑惑：“确實是甜菊甘，這麼多年了，第一次有人試出來。”他爽朗地笑着，像個老頑童。“我隻加了一滴哦。”

謝以諾也為自己能試出來感覺到開心，笑得眉眼彎彎。

連這一滴都試出來的謝以諾，真的是天賦卓絕。

“如果要換，我們要做好準備。”楚堂回過神來，兩個人對視了一下，都知道難度在哪裡，需要做好充足的準備才能順利接入新的供應商。

新的供應商質量優于以前的，采購價怎麼定？制作的商品是否需要漲價？漲多少？是否依舊要使用以前的供應商？如果不用，新舊如何過渡？

楚堂抱頭嚎叫，躺在沙發上打滾了：“好麻煩啊。”牽一發動全身的事情，光是随便一想都覺得千絲萬縷，難搞得很。

謝以諾冷酷無情地說：“麻煩也得想。”哪有不難的事情呢，凡事皆難，要是想後面稍微順利點，前面就需要付出心力去理清思路。

楚堂把頭埋進沙發柔軟的縫隙裡，像個鴕鳥一樣，不聽不聽。

謝以諾也不啰裡八嗦，就像楚堂了解他一樣，他同樣了解楚堂。遇事不會逃避的，隻需要等待楚堂恢複心情。

謝以諾從拿回白河的獸蛋就開始盤算了，接入新的供應商是勢在必行的事情，怎麼安穩過渡才能讓顧客們接受是當務之急。

像楚堂一樣，大多數人沒有非常靈敏的舌頭，品味不出細微的差别。他們可能感受不出來食材的改變，但一定會對價格敏感。說出來原材料的變化，顧客品味不出來，最終體現出來的效果就是漲價了。

還有白河那邊也不是立即就能供足貨，這段期間還是需要在網上采購才足以應付需求。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過渡階段并行處理，出一款新品，以嶄新的價格出現，這樣可以不動聲色地分開計價，順利完成過渡。

最重要的是這個事情也提醒了謝以諾，一家店不斷推陳出新，可以給顧客驚喜，增加顧客的黏性，同時擴大知名度，吸引新客。這個是一家店長遠發展的生存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