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尤直接進去了。
好像來過很多次。
霍儀在門口看了店鋪的活動宣傳牌,做SPA按摩的地方,為什麼要假面舞會,還有參加活動費,直覺告訴他這地方不同尋常。
李尤好像要出來,霍儀趕緊轉身,裝作自己沒來過,走到空中閣樓對面,等了一會兒,李尤沒出來,好像是□□前台的男人留住了。
霍儀疑惑了很久,還是進了門。
進門刹那,燈光晦暗,大廳主用冷光,放的是布魯斯爵士音樂,天花闆頂飄下旋轉的鐳射光,霍儀看着滿屋子的女性和男性,有女士抱着年輕男孩在跳舞,好幾個戴半面面具的男性坐在女性身旁,捧着酒杯,不明意味地讨好。
霍儀便唰地臉紅,因為學姐說他穿衣風格的事,他去網上搜索過男模,知道自己來錯地方了。
李尤……李尤來這裡應該談生意吧,比如看看水管爆裂之類,需要維修。
但霍儀從老闆警惕的眼神中看出不是那麼回事。
老闆對他口氣很不好,很謹慎地問;“來面試還是來找人?是不是來錯地方了,我們這裡是服務女性的場所。”
霍儀徹底明白,抿着唇,半天沒吱聲。
稍後,他說:“面試。”
“你叫什麼名字?發照片給我沒有?我今天忙,記不大清。”
霍儀随意說了個平台,不敢說多了,手插回兜内,怕老闆看出他指尖顫抖。
嗅到他身上的香水,老闆也不懷疑,警察私服沒這麼細緻,應該是做過這一行的才懂得噴香水。
還打扮得像個投行精英,肯定是想提價。
老闆招招手,指了指換衣間,打算同新來的講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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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儀戴好了面具,很少騙人。
老闆問名字時,霍儀窘迫地說了真名,還給老闆看了眼身份證。
老闆似乎對他三十的年齡有意見,帶着鄙夷地口氣說:“三十了啊,看着也不年輕了。今天先試試崗,叫一位客人給你開瓶酒,就可以留下。不難吧。”
霍儀硬着頭皮點了頭。
很沖動了,很想逃走,但是拒絕性地逃走比忍耐堅持下去,對于霍儀更困難。他像那種被陷阱鉗口轄制的動物,一旦被捕,隻能乖乖等着獵人驗收。
自己受難的時候往往容易忍受,相反,如果涉及别人,比如保護母親和她人,霍儀會變得相對勇敢。
他當時太想知道李尤進會所做什麼,才做錯了決定。
現在後悔得想死。
還被迫穿上别人穿過的衣物。
老闆要求霍儀穿上更薄透的白襯衣,霍儀摸了一下,透過衣物,手指頭都能看清。
這還不得漏點。
他穿襯衫必須穿白背心,一是怕漏點,二是怕流汗有異味,三是怕凸點。
霍儀擔心會所的衣服沒洗過,什麼人都穿,容易過敏,他還是穿的之前彙報時的襯衣,戴好遮住眉骨的羽毛假面。
霍儀走出換衣間,還在想,買的菜寄存在超市,别忘了,回去的時候拿走。
他跟着老闆進了一個包間,老闆說:“給你安排的好客人,你們新來的,就陪陪她算了。我跟你說的那幾條記住了麼?一般我們要培訓半個月才上包間服務,今天忙,你先頂上去。這個客人要求不多,也不需要你特别會技術,說點甜言蜜語哄她開心就好了。等會她走了,再安排你換班。你去另外的客人那裡開酒。”
霍儀連連颔首,打算等老闆走了,找機會溜出去找李尤。
他打開包廂厚重的門,是李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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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沙發正中間的人,是李尤。
有個桃花眼的金發潮男在給李尤揉肩,他戴了黑耳釘,靠李尤很近,坐在左側上方,單膝跪在沙發。
還有一個坐在吧台的旋轉椅上,剃了短粗的發,含情脈脈看着李尤,給她唱情歌。
右邊坐着一個低眉順眼的,和霍儀撞型,也是日式碎發清爽型的俊逸,在給李尤調酒,業務不太熟悉,氣泡散了。
霍儀愣在門口,怔了好一陣。
心裡發酸,好像知道自己喜歡錯了人。
李尤沒問他為什麼在門口站着。
她拿了茶幾上的煙盒,倒出一根,她左右看了圈男生,問:“介意我抽根煙麼?”
嗓音冷得像冬泉,溫柔醇厚,又清冷。
燙染金發的男生立馬笑了,說:“不介意。姐,你不用考慮我們。”
金發男生拿出茶幾下的火機給李尤點,湊得近,玩一些暧昧手段,像是親在李尤臉側。
李尤沒說什麼,瞥了他一眼,但是任由他這麼做。
金發男生又屈膝半跪在地毯上,像撒嬌的金漸層,給李尤按腿,他問:“姐,今天晚上想怎麼玩?劇本殺店裡有一些,我去把菜單拿過來?”
“不喜歡。”
“那打牌麼?我們三個玩鬥地主。”金發男自動把傻站着的霍儀排除在外。
“嗯。”
金發男出去拿撲克牌。
霍儀看位置空了出來,也不知道規矩,閉着腿,坐在李尤旁邊。
他猜李尤應該認不出他。
李尤都不拿正眼看過他,他們也沒見幾次,李尤應當認不出來,而且這裡燈光晦暗,輪廓看不清楚。
有男生遞了酒給李尤,李尤接過來,抿了一口。
包間内其餘兩個男生比霍儀早來一天,宋哥會所的規矩,混兩個場,就懂了。他們都不動聲色盯了坐在李尤身旁的霍儀一眼,霍儀把程哥的位置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