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手的那一刹那,方孜凡便被黑氣吞沒。
“為什麼單獨行動!”
“你太慢了,你太小心了。”方孜凡已經上氣不接下氣,“曾有然不在魔界,我已經拿下北冥,你要是早些來,咱們就能把他們倆一網打盡了。”
“你懂不懂什麼叫放長線釣大魚!”
“長線,我熬死了自己父親,害死了自己的姐姐,殺了自己的哥哥……”
這線,太長了,或者說自己活得時間太長了。唯一對不起的,就是自己的母親,他曾經怨恨她,怨恨自己的出身,而現在他有點想她了。
将死之人,其言也善。
他深深地望了一眼救自己的人,“你現在是掌門,是少主,足夠了,收手吧。”
良久,他的眼眸中才出現那人的正臉,冷漠的神情讓他如墜冰窖,而那一聲“廢物”更是讓他生不如死。
“我不是你,我要做的遠不止這些。”
***
喬憶亭本就因着打鬥失去了不少氣力,再度掉落那冰冷的湖水中,讓他渾身一激靈,又嗆了好幾口水。
但幸好這一次他早有防備,手中掐訣,劍随意動,才在曾有然還沒有跳下之前,雲破便帶着他沖出水面。
“咳咳咳……”
看着渾身濕透,發梢上還滴着水珠的喬憶亭,曾有然别提多心疼了,“師兄,你沒事吧。”
“沒、沒事。”冰原之上時不時刮過的冷風,讓他不禁打了個冷戰,緊接着他手勢不斷變幻,驅動真氣為自己驅寒。
随着方孜凡的消失,魔修也消失的無影無蹤,整個冰原開始融化成為原先的模樣,冰層慢慢消失,變為軟綿綿的雪。
看着迅速變化的環境,他眉頭一皺,又開始警惕起來。
“師兄,不必害怕。”曾有然颔首對着他安撫道:“這是北冥原本的模樣,隻是雪多了些。”
“小心一些總是好的。”收起雲破,他将頭上的雪花拍掉,“那魔修生死未蔔,很可能會再生是非,你打算怎麼辦?”
聽着關心的話語,曾有然唇角有又開始上揚,“師兄不必擔心,車到山前必有路。”
他疑惑地望着曾有然,想聽聽他還有什麼路,可曾有然響指一打手上就多了一見大氅。
他心中有些驚訝:這孩子身體這麼虛嗎,這點溫度都受不了?
誰知,曾有然将大氅抖了抖,便給喬憶亭披上了,動作利落的跟上一次帶幂籬時一樣,讓他措手不及。
“我不用……”喬憶亭感覺臉有些發燙。
“披上吧,總歸會暖和一些。”曾有然眉眼彎彎,一雙手在他脖頸間飛舞,隻要他一呼氣那細長的手指便能瞬間染上一層白霜。
直到曾有然将大氅的帶子系好,整個人讓出眼前的路,喬憶亭才反應過來,他自己其實也能系……
“走吧師兄,去尊者家裡瞧一瞧,我總覺得他不會那麼做。”
太陽在天上高高挂着,有些蔫蔫的并不刺眼,迎着陽光能看見飄落的雪花在閃閃發光,不知是因着身上的大氅還是因着曾有然的笑,他感覺暖和了好多。
于是,喬憶亭望着眉眼間渲染了笑意的少年,鬼使神差地握住了他伸過來的手。
事與願違,方孜凡就是那樣做了,無力回天。而眼下,北冥已經亂了。
冰晶殿上,曾有然捏着自己的眉心,聽着下面的唇槍舌劍,最後竟發展成,原北冥尊者的兒女們為了一個尊者之位打得不可開交。
“要不然你們先打,誰最後赢了誰上。”
一句話,讓四位繼承人噤聲片刻,就連喬憶亭也略微驚訝地望着曾有然。
那胖子二殿下問道:“尊主,你說得是真的?”
“對,誰打赢了,誰先來,輪流。”
别看三人剛剛打得不可開交,曾有然冷着臉說的一番話到讓他們猶豫起來該不該動手。
喬憶亭微微皺眉,覺得他這師弟做的不妥,但這畢竟是魔族的事情,他要是插話應該算是……幹涉人家内政嗎?
正當他還在思忖自己插話的性質,曾有然那一副清冷的嗓音又在這空曠的大殿上響起,“既然都不願意動手,那麼,二殿下你先來坐鎮一年。”
“我?”不光是二殿下驚訝,其餘的兩位殿下更是有些不服氣,但由于是尊主發話他們再有異議也不敢說什麼。
“對,就是你,二殿下。”曾有然挑眉,沖着底下神情凝重的人問道,“師兄,你覺得怎麼樣?”
被那一聲“師兄”驚了一下,喬憶亭視線随之跟着尾音過去,他看見曾有然手撐在潔白無瑕的寶座上,看似漫不經心但那眼神中卻透露出些許期盼。
他能期盼什麼呢?喬憶亭的這樣問自己。
而身體行動卻先腦子一步做出決定,他朝着曾有然點了點頭,“我認為,尊主做得不錯。”
話音剛落,他便清晰地看見曾有然的眉頭輕輕跳動了一下,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好,那就這麼定了。”曾有然起身撫平衣裳,笑意随着動作間一寸寸消失,“二殿下,接下來北冥可就仰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