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的人愣了一瞬,“師兄?”
喬憶亭坐起身來,居高臨下地望着眼裡都是自己的人,微微喘息着開口道:“我不該是在上面那個嗎?”
身下的人有一瞬錯愕,接着揚起嘴角笑起來,讓他覺得好像也帶着自己在笑一樣,“我什麼姿勢,都可以配合師兄。”
“我是說,我不該是,”他不知道該怎麼說,但那個字他又說不出口,手中比比劃劃,“花意樓那次,我不是?”
趁着他回想之際,曾有然猛地坐了起來,将他攬得更緊,溫熱的唇貼近他的下巴,“師兄還說呢,上一次你親累了自己就睡着了!”
“都還什麼都沒幹呢……”心中委屈不言而喻。
“啊?”上次根本什麼都沒有發生嗎……
“别想了師兄,春宵一刻值千金,”正說着,他便将喬憶亭又放倒在床上,湊到耳邊,吻到耳垂,“給我好不好?”
曾有然努力在他身上“開疆拓土”,看着他擡手擋住眼,便停下來撥開他的手,“師兄,我想看着你。”
“事兒真多。”喬憶亭擡眸瞅了他一眼。
殊不知他現在的模樣,在曾有然眼中多麼勾人。
他看着喬憶亭的微紅的眼尾,眼眸中洇滿水汽,含情脈脈的樣子,讓他喉頭忍不住滾動,熾熱的吻便滑過去。
房間裡雖然升起沉重的松木香,可還是太冷了,外面細密如鼓點的雨聲,和着尚在遠處的雷聲,讓人有種不真實感。
喬憶亭本就不喜歡下雨,濕冷的感覺讓他覺得像是溺在水中,便不自覺地抱怨了一句,“真磨叽。”
誰知那人神情一滞,落寞的情緒從眸中顯露,眼眶開始泛紅,直勾勾地盯着他,顯然有些委屈,“師兄要是不喜歡,就不繼續了,我也不是多麼心急。”
裝可憐,他是真厲害。
雨停下了嗎?并沒有。
聆聽着外面猛烈的雨,喬憶亭雙眸微顫,将唇緊緊抿住,不再說話。
轟隆——外面竟打起了雷。
啊——屋裡的人驚呼一聲。
不知是雷吓到了他,還是因為别的什麼。
他适時捂住了嘴,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剛剛那聲音竟是從自己口中發出的,而且……竟是這樣的感覺。
擡頭往上看,霧氣迷蒙的雙眼什麼也看不清,隻能感覺到外面的烏雲裹挾着驚雷,猶如千萬匹脫缰野馬般,是一場要将人間吞沒的特級大暴雨。他想,若是放到現代,定然是會發布紅色暴雨預警的。
就着雨聲,他聽見有人喊:“師兄……”
他是怎麼回應的來着?好像是警告他,讓他,“别喊……師兄,别撒嬌。”
越說,那人越嬌,“我隻有你了。”
像是細碎的雨落在他的耳邊,鑽進鼻子的隻有袅袅升起的松木香氣,複而将那句話在腦海中過了一遍,最後得出結論:你還有你爹。
可話說出口,卻不是那樣,隻有伴随着雨聲脫口而出的歡愉,為這春宵鍍上它應有的色彩。
一邊回應着吻,一邊擡手向脖頸挎過去,他想要抓住些什麼,他不想要被淹沒在不眠不休的雨水中。
雨的勢頭,好像更加猛烈了,這讓喬憶亭真的害怕起來,躲開細碎的吻,偏頭問道:“你害怕嗎?”
忽然間,外頭的雨好像變得沒有那麼瘋狂了,不知為何,竟然讓人覺得,磅礴的雨将世間罩上了一層悲傷的意味。
他聽見有人回答他的問題,那人沒有問他怕不怕,也沒有說自己怕不怕,隻說,“我很開心。”
很開心。喬憶亭将這三個字咂巴了咂巴,心想,“我也應當是開心的吧。”
閃電再次造訪,瞬間将天空照得發白,也為房間帶來了一絲清亮,雷聲緊随其後,在房間中反複回旋。
雨再一次擁過來,一陣急似一陣,帶着嗚嗚的狂風,好像就是要将整個人間掀翻一般。
他祈求着,想要屋外的雨緩一緩,讓窗外的翠竹松口氣,讓院子的芭蕉休息會兒。
雨怎麼會回應他呢?雨不會回應他。那是誰回應他的呢?他腦中被雨聲敲打,混沌一片,已經想不出來了。
那人說,“想要快,還是想要慢?”那人還說,“師兄,我真的好開心。”
哦,是了,他想起來是誰回應的了。随即他朝人瞪過去,“說了,别喊……師兄。”這個詞在哪裡喊都可以,現在就沒必要再喊了,因為這會讓他覺得自己誘拐師弟的壞人。
像是雨,逼近過來,那人近乎癡迷般問道:“師兄,那不喊師兄的話,我該喊師兄什麼呢?”
“随便,别的什麼。”
他心想:“怎麼這人床上淨和自己作對。”
話語被拉出長長的尾音,調子引出無限遐想,忽然間,像是不受控制一般,他的嘴中又吐露出來一聲。
兩人皆是愣住,随後閃電裹挾着雷聲再一次降臨,将他所有的話,都擊碎在雨中,埋沒在這寒冷卻又溫暖的夜裡。
他感覺自己像是大海中遙遙墜落的一葉扁舟,現在卻被人穩穩地接住。
窗外的雨嘩啦啦地下着,掩蓋住一屋的歡愉聲音,卻掩蓋不住一屋的旖旎春色。
他感受着,他聽着,他想着。
這雨,怎麼還不停?
這雨,好像停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