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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了唐茉仍然在方儀郡附近,喬憶亭稍稍安心,“玉生煙呢?”
他将自己的衣裳整理好,又揣起桌邊的除魔杵,放回胸前,等不到答話後他轉頭望過去,“我就是随便問問,在我心裡還是你最重要。”
曾有然的眼神隻有一瞬間的明亮,随即又黯淡下去,“放心,他沒有危險,你要想見他,我讓人把他叫過來。”
喬憶亭隻是點了點頭,拾起雲破來朝着悶悶不樂的人又邁步過去,一根手指戳在他的嘴邊,向上挑起,“笑一笑呗,做什麼愁眉苦臉?”
那人順勢将他摟到懷裡,“笑不出來,師兄要是聽話,我就能笑出來了。”
壞了,好像拿捏人的方法被他找到了。
喬憶亭低聲笑着,微微擡頭,任憑自己的唇印到那人的下巴上,“現在能笑了嗎?”
“還是不能。”
可是喬憶亭分明看見,他的嘴角已經揚起來一個弧度,但再滿足他一下也不是不可以。他稍稍踮腳,又在那人的臉頰上留下了轉瞬即逝的溫度。
随後,趁着人還在發愣,喬憶亭迅速脫離他的懷抱,提着劍就朝着門外走去,絲毫不等還在回味的人。
“啊,尊……啊喬少俠!都是尊主逼我的,我也不想那樣對你啊,你不要怪我啊!”
剛走出門口,不遠處的玉生立即掙開兩個魔兵的臂膀沖了過來,撲在他的腳下。
瞧着這滑稽模樣,喬憶亭擡腳踢了踢,佯裝着正經,“知錯就改善莫大焉,這樣,你回方儀照顧好唐茉,算你戴罪立功吧。”
“我不,我要跟着你去青玄山!”
“你去了也不能改變什麼,還是那什麼.....”
“累贅。”喬憶亭不想說的,從曾有然口中蹦了出來。
“我,我可以擋刀.....”
可在喬憶亭禦劍的一瞬間,玉生煙就後悔了,因為他是被自己的尊主,提在空中的!既踩不着雲破,也摸不到喬憶亭,還被灌了一肚子的冷風。
而這也是喬憶亭第一次禦劍飛這樣長的一段路程,他下山原本就是為了遊山玩水,所以速通反倒失去了樂趣。
現在看來,其實也是别有一番風味,群山溝壑盡在腳下,加上雲霧缭繞的氛圍,倒是讓他有些失神。
走了快要四年的路程,現在又是另一番景象,這一番天地終究不屬于自己。
就這樣想着,他手勢變化,飛劍疾馳。
遠遠地,他便看見青玄山附近被一陣黑霧籠罩着,與經過的那些雲霧都不一樣,青玄山也與他下山時的模樣大有不同,說起來更像是烏煙瘴氣的地方。
來到山門前,禦劍之人便從雲破之上飛身而下,曾有然也順勢将手裡提着的人一丢,腳便落在喬憶亭的身後。
郁郁蔥蔥的山不複存在,取代的反而是遍地的殘肢殘軀,手臂,大腿,零零落落的在台階上橫着,偶有幾隻鳥兒還趴在其上啄着腐肉,鋪面而來是腥臭無比的味道,讓喬憶亭忍不住掩住口鼻。
這恐怕就是想要前來降伏石凱,奪回支無祁精魄的修士,竟落得如此下場,石凱……真是叫人惡心。
他一步步拾級而上,從山上滾落下來的血水混着腐爛的屍水,讓路變得泥濘不堪,仿佛下一秒就能将鞋履粘住。
忍住作嘔的情緒,終于到達了山門前。山門仍然氣勢恢宏,可毫無仙氣,隻是被血紅色的霧氣缭繞,看不清其中的場景,他定定地看了一會兒,稍稍歎了口氣,青玄山真的沒落了。
他不敢往下望,他怕淚水會奪眶而出,更不敢想象,究竟是怎麼一場惡戰,青玄山才會變成人間煉獄。
方平已經按照石凱的意思,被方姝殺死,他那麼希望師兄師弟互相殘殺,音容是否還在呢,薛雲和蘇青羽這兩位手無縛雞之力的同門,是否平安呢,還有那麼多的外門弟子和雜役……
他微微閉了閉眼,小心翼翼地吸了吸氣,這才重新邁開步子。
踏進山門,就越能感覺到寒氣,似是聽到來人,烏鴉簌簌飛起,伴随着凄厲的叫聲,在三人上空盤旋。
玉生煙一路上哆哆嗦嗦,現在被那烏鴉叫得發毛,也不管眼前人是誰了,抓住曾有然的衣袖,顫顫巍巍地出聲道:“原來青玄山這麼可怕嗎?”
被拽住的人立即甩開他的手,給他一個警告的眼神,卻還睡給他解釋,“原來的青玄山可是仙山,現在卻……”
喬憶亭看着四處紛飛的烏鴉,心中也有了底,恐怕出了芙蓉城後,烏咫也是石凱派過去的,他對石凱更是不屑了,“有那能耐,不如親自現身與我試一場。”
山門前的青松青柏已然有了枯敗之意,他剛踏入山門,不知從何處冒出一男子,肩上還立着一隻眼睛冒着紅光的烏鴉。
那烏鴉叫上一聲,那男子便擡頭,“喬師兄,你果然回來了。”
出聲的人隐在若隐若現的霧氣之中,看不清出面貌,但他的聲音在喬憶亭耳中卻覺得熟悉無比。
不等他回想出到底會是誰,那烏鴉便又尖叫一聲,男子随即朝着幾人出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