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空無一人,喬憶亭的話如同涓涓細流,灌入曾有然的耳中。
丹田處那隻手抖的更厲害了,随後悄無聲息地挪了下來。
緊接着,曾有然雙手更加用力地回應着他的懷抱,微微俯身,将頭埋在他的脖頸處,“師兄,對不起,可是我真的……我真的不想再等你下一個‘以後’了。”
在這擁抱之下,引得挂在喬憶亭身上的鍊子簌簌作響,他輕輕撫摸着懷中人,“我們隻有一個以後,幸福的以後。”
“我當然知道這次回去恐怕羊入虎口,但不是還有你嗎,你肯定會保護好我的呀。”
“我相信你,你肯定不會讓我受傷,對不對?”
懷中人的眼淚好像止不住一般,雖然喬憶亭看不見他的表情,卻實實在在地感覺到脖頸處的中衣已經濕了,緊接着,一片柔軟卻又濡濕的唇就貼近過來,四處遊走。
他乘勝追擊,“先給我解開,好不好?”
懷中人接着愣了一瞬,停住動作,貪戀似地從脖頸處擡起頭來對上他的眸光,嘴角扯出一絲苦笑,“所以,你就非得去,對嗎?”
他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殿中遊蕩,顯得單薄又絕望,“你總是讓我覺得若即若離,你給了我太多承諾,我能信嗎,我可以信嗎?”
“我很害怕,有一天你又會毫無征兆地丢下我。”
“我是不會給你解開的。”看着喬憶亭嘴唇微張想要說些什麼,他拿手封住他的嘴,眼神像是獵鷹一般兇狠地盯着他,“我知道師兄要說什麼,無非就是讓我聽話。”
“可每次我聽話,換來的都是什麼呢?”他閉了閉眼,不想說,也不敢說。
喬憶亭說不出話,隻能用眼神代替自己地反抗,他看着方才還兇狠的視線,忽然又變得柔軟下來,甚至說話的語氣也變得軟下來,可對自己的要求絲毫沒有退讓。
“這一次也是一樣,明明師兄先答應的我,到頭來,卻要先去替方家完成心願,”他往喬憶亭額頭送上一吻,終于扯出一絲笑來,“我不會再相信你了。”
說着,他便松開抱着喬憶亭的手,倒退了兩三步,接着轉身就要走,不再聽喬憶亭對他的“蠱惑”。
這一番話倒是點醒了喬憶亭,将他所有的想法都堵在喉嚨裡,堵在心裡喘不過氣來,他嘴唇微微張着,開始反思起來,自己答應他的好像鮮少能夠做到,包括最簡單的陪伴。
他确實曾經承諾過多次,會一直陪着他,可每一次都是被他自己當成一句哄人開心的話,一次也沒有實現過。
幾乎每一次都是這樣,曾有然是會被他率先放棄的那一條紅線。
到底是為什麼,他會容許甚至默認自己做出這樣卑劣的選擇呢?
起初是真的哄他開心,因為他真的以為曾有然身邊會不缺人陪着的,可後來呢?後來的承諾為何也做不到呢?
他跪在榻上太久了,有些累不說,膝蓋處已經微微泛紅,他便委身坐了下去,望着即将走到門檻處的人,他赤腳下榻,邁着步子追過去,想拉住要走的人。
鍊子在地上拖着,發出略微刺耳的聲音,“師弟。”
曾有然聞聲停住腳步,喬憶亭便從身後擁了過去,額頭抵在他的脊背上,聲音不大卻足以讓人聽見。
“我知道,我的話,在你心裡的可信度不高,但是我每一次都是認真的,隻不過總會有突然發生的事情阻攔着。”
可,你明明可以選擇不管的。
“我有時會忽略你的感受,那是因為,我認為你會和我想的一樣,你會贊同我的做法。”
我隻是不想被你丢下。
“如果這讓你覺得沒有安全感,甚至說感受不到我對你的愛,我向你道歉,我向你保證,這真的是最後一次。”
喬憶亭心中思索着自己的所作所為,末了才找出細枝末節的理由來。
是的。無非就是持愛行兇,仗着他對自己的愛意,一次又一次的辜負。
現在想想,自己真的是混蛋,誘拐了師弟不說,還不能将人照顧好,連滿滿當當地愛意都被自己輕易丢棄。
“給我解開吧,好不好?”
曾有然将自己的思緒拉回來,下意識的就想回答他,“好。”
可他接着就反應過來,垂眸盯着那人圈住自己的手,閉了閉眼,在心中絕望的想:可這一次,我又如何相信你呢?
可,他又沒辦法拒絕。
“好。”
他用力掰開喬憶亭的手,轉身将人抱了起來,送回床榻上,蹲在床邊,一雙霧蒙蒙的眼睛望着喬憶亭,“那還拉勾嗎?”
鍊子還是沒有解開,但喬憶亭覺得已經快了,他擡手拭去曾有然眼角的淚水,叮叮當當的鍊子聲,伴随着他的話語灌進了曾有然的耳朵,“拉勾。”
“那拉了鈎,就不能反悔了,這是師兄說的。”
“好,不反悔,誰反悔誰是小狗。”
可是小狗從不騙人,也從不反悔,小狗是最忠誠的,最會聽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