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文州看着這陣仗,卻不由自主地笑了。
為了殺他,還真是,下了血本。
他如今被團團圍住,插翅難飛。那些細細密密的箭如同雨後春筍般冒頭,卻無一人敢率先動作。
他一手把缰繩纏在手上,輕拍馬首,随即擡起頭,臉上毫無懼意,“你們可知,你們如今拿武器指的是誰!?”
松林沙沙作響,無一人應答。
“你們的主子是誰?可擔得起謀殺太子的罪名!”
紅衣人被圍在中央,一柄劍,風揚起他的衣袍,獵獵作響。
在場的死士都是從小就被培養到大,沒有自己的思想,為主公的命令可以赴湯蹈火,不過一死。
沒想到楚承安那個蠢蛋竟然也學起了豢養私兵這套,倒是低估他了。
“孤身為一國太子,還是勸你們想想清楚,犯下此等誅九族的大事,就為了一個可笑的命令,值不值得?”
楚文州掃了一眼四周,朗聲道:“若是諸位及時醒悟過來,孤大可以放你們一馬,不予追究。”
死士們舉着弓箭的手略有松動,在這時,正對着他的那一群卻突然讓出了一條路。一道紅色身影走出來。
“高盛?”
“怎麼,太子殿下見到我,覺得很驚訝嗎?”
高盛嘴角綴着笑,耳際的金色吊墜微微晃動。
“驚訝到談不上,隻是沒想到,你冒着天下之大不韪,竟然還敢露面。”
楚文州目光銳利,竟然是高盛?他瘋了?
“你都要死了,殿下。讓你當個明白鬼,也算是全了我們之間的情誼。”
楚文州也笑,說出的話卻是一如既往的冰冷,“孤可不記得你我之間有什麼情誼。”
“哈哈哈哈哈!”高盛大笑着拍手,“我的好殿下啊——”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楚文州被他笑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心中更加确定他可能是精神不太正常。
“殿下,我沒瘋,别用那種眼神看我。”
高盛斂起笑意,臉色驟然冷了下來。
“殿下,我知道你還不想死,隻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放你走。”
楚文州皺着眉,不解地問了一句:“什麼?”
“……”
高盛死死盯着楚文州直指自己的劍,笑得慘然,“殿下,當真是一點兒機會都不給我。”
楚文州隻覺得莫名其妙,一股氣直沖腦門,“我看你真的是瘋了。”
高盛笑了笑,擡起手又放下,吐出簡短的兩個字,“放箭。”
一時間,箭雨落下,楚文州左右揮劍擋住大半,一邊護着身下的馬,馬兒甩開蹄子開始猛跑。
箭打在長劍之上,發出短而急促的相撞聲,高盛站在安全地帶,冷眼旁觀着。
待那身影左肩中了一箭,跌下馬,手腳不自覺的上前,強行止住之後,他心中湧上一股難以言喻的痛快。
他擡手,死士們瞬間停了手,他背着手,緩步上前,在那人身前止住腳步,看着他胳膊上蔓延出來的一朵深紅色的血迹,語氣纏綿,“你看呐,殿下,我們穿的衣服多麼的相配。像不像婚服?”
楚文州把劍插在地上,撐着起身,閉了閉眼,還是罵道:“你真是個神經病。”
真沒想到,當初赫連岐罵他的話,竟然也會從他的嘴裡吐出來。
比楚承安那個傻*還傻*。真的是一個個的,都叫他趕上了。
“殿下罵人也好看。”
高盛伸出一雙手,墊上帕子,挑起一縷楚文州的頭發,仿若情人般呢喃着,“殿下,你都不記得,我們三年前,也是同窗,那時,我做你的伴讀……也是,你從來都看不上我。”
“章霖不是我殺的,你非要把罪名按在我頭上,我認了還不行嗎?”
楚文州不适的扯了扯腦袋,“撒開我的頭發。”
高盛權當聽不見,掏出一把小刀,割斷了他的那一縷頭發,又割斷了自己的一縷,當着楚文州的面,把它們放到了一起,裹進了帕子裡。
“殿下,你也恨恨我。我讓你恨我。”他輕聲道。
楚文州一臉被雷劈的表情,險些維持不住往日一貫的體面,“我你……你真是,别惡心我了成嗎?”
他他他的頭發,他同赫連岐都沒有這般,他他他,等他回去的。
高盛傷心的撇了撇嘴,“殿下總是這般叫人傷心。我知道你心裡隻有他,騰出些來,就算是恨也好……”
楚文州扪心自問自己真心不是個渣男,打小就知道,一個人不能跟很多個人同時糾纏不清,要不然會死的很慘。
他死活想不起來,自己做了什麼引人誤會的事情。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高盛不都是直男嗎?!蒼天呐!
此刻,他真的想仰天長歎,兄弟啊别搞别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