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文州站在原地,絲毫未動,隻略微垂下眼,歎了口氣,擡起手來,一放,梁王被不知道從哪裡蹿出來的人擎住,兩個鮮紅的血洞出現在朝他劈來的人身上。
梁王瞪大了雙眼,這這這……
他的親兵身上穿的可是特質的铠甲,一般的武器壓根沒有辦法刺穿,如今這是,兩人倒下,露出身後的人來,梁王的目光落在那人手裡舉着的黑漆漆的物件身上,這是火铳?
不,不是,一般的火铳這麼拿在手裡,手早就受傷了。
那人顯然沒有,頗為潇灑的把武器一放,朝着楚文州露出個燦爛的笑容,直奔他而來,“怎麼樣殿下,我山生的準頭還不錯吧?”
楚文州略一點頭,露出些欣慰的笑。
自從他從江州離開,就一直在暗中同山生聯系着,山生從山匪改行而來,平淡的日子過着是好,可是總是改不了想要做出一番大事業的野心,一得知杜蘭的大哥竟然是當今太子,二話不說就來幫忙了。
一直在幫他暗地裡訓練。先前當二當家的經驗,帶起人來,倒也頗有信服力。
山生帶來的所謂的裝備了新式武器的人,很快就迅速挽救了頹勢。
夕陽西下,血紅的晚霞鋪滿了天,梁王無可奈何,死氣沉沉的垂着頭,任楚文州的人把他帶走。
臨走之前,用那雙渾濁的眼瞪着他,詛咒着:“你會不得好死的,楚衡。”
山生看着這個大勢已去的皇帝,遙遙記起當年,在金殿之上,掌握他生死的那個畫面,心情複雜,這世上最至高無上的皇權就如此下落。
楚衡表情一點沒變,淡淡回擊道:“你會死在我前面的,楚廣仁。”
勝局已定,殿前跪了一衆将士,他轉身走進大殿之内,落日的餘晖灑在他的身上,為他披上了一層金黃的光暈。
山生看着,總覺得有些事情恐怕回不到當初了。
梁王被關押起來,楚衡已是大權在握,在外界還不知内裡情況時,以梁王的手,連下幾道诏書,一則是自願退位,楚衡即日繼位,二則是收了赫連岐的虎符,奪了他的兵權,定北侯一族,抄家,下獄。
此诏書一出,亂臣賊子之名是明晃晃的扣在了太子的頭上,謀權篡位,天下人無不為其嘩然。
與之相反的是,認為定北侯清白,支持他的聲音到達了頂峰。
楚文州一席黑衣出現在牢獄時,老侯爺一眼就認出了他身邊的大太監正是周佛海,心下凄然。卻不懂,他這是何意。赫連一族被連夜抄家,一家老小都被關進了牢裡,天翻地覆,男女老少,哭聲震天。
“不知老侯爺,一世清明,落得此等下場,是何想法?”
老侯爺盯着他的雙眼,絲毫不怵,“天理不存。”
楚文州大笑了兩聲,“孤是太子,三日後就是名正言順的皇帝,什麼天理,不過是看我的心情。”
“有你這樣的皇帝,梁國遲早要完蛋。”
楚文州不可置否的點了點頭,四處看了一圈,都是赫連家的人,趴在拉杆上,眼裡燃燒着對他的恨意和怨怼。扭頭低聲同身邊人耳語了兩聲,拖着長袍由周佛海扶着走了出去,通身的氣勢,比陛下更盛。
老侯爺冷哼一聲,他想來看不上這種罔顧禮法之人,他這般随心所欲,此番前來,怕不是隻為了氣他一通。
等手下人過來禀告的時候,楚文州手裡正拿着一個黑色的小匣子,身邊站了幾個巫醫。
楚文州懶散的倚在太師椅上,聽着屬下急切的說着,梁國四處的起義,尤其是那位流落在外,僥幸逃脫的皇室血脈,自立旗幟,要把他這個亂臣賊子從皇位上拽下來,聲勢浩大。
梁國如今的狀況,外邦自找回阿良這個遺腹子之後,也大有一副卷土重來之勢。
“陛下,如今狀況,怕是隻有……”
隻有戰無不勝的赫連将軍親自出面,可惜,楚文州第一個發落的就是他。
“偌大的梁國,除了赫連岐,難道就沒有什麼良将了嗎?”
楚文州低聲發問,底下人無一人敢言。
何止是沒有良将,連良臣都通通被眼前這位給關起來了。
這場突如其來的篡位來的過于莫名其妙,以至于宮裡的人都還沒有回過神來,思維一下子就混亂了起來,私下說起來,都不知道如何稱呼,也就這樣亂七八糟的叫着。
過了一會兒,又有人來禀報,忠義侯來拜見。
楚文州放下手,不鹹不淡的回了句,“告訴他,不見。”
身邊的巫醫已經等了很久,站在一邊,他們都是突然被招來的,很急,隻能硬着頭皮進宮。此時也不知道在看什麼。
楚文州拿出一張方子,遞給巫醫,讓他們按照上面的步驟做,“開始吧。”
黑匣子被打開,一隻通體紅色的蠱蟲出現,巫醫臉上閃過一絲愕然,竟然是傳說中同心蠱中的子蟲。
方子拿在手裡一看,竟然是失傳已久的禁術。
世人皆知,同心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卻不知道也有一種法子,可以讓子蠱成為母蠱的供體,換言之,就是一命換一命,将母蠱身上的毒引到子蠱身上,子蠱身亡,毒解。隻是這法子,損己利人,沒有人願意做。這禁術,已經很久沒有現世了。
如今,眼前這位即将坐上龍椅的人,到底是為了誰,甘心服下子蠱,還是以這種方式,為對方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