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石重生雖不盡圓滿，卻也隻能求仁得仁。

好歹，石冰最終活了過來，生命迹象穩定，不再有随時消亡的危險。但石冰此刻無法化為人形，恢複到妖力消失之前的狀态。

雪童消失前，不舍又坦然地看了雪娘最後一眼，他似乎有萬千言語想要訴說，卻最終沉默離開。

對雪娘來說，雪童的離開她會痛心嗎？答案不得而知。

庚瑤壓下喉嚨間湧上來的腥甜，強裝着沒事想要站起來，身體卻因消耗過大而虛弱，剛有動作就差點跌回去。

幸好梅棠眼疾手快地扶了她腰一把，悄無聲息地挪動步子靠近，借給她站穩的力量。

庚瑤側眸沖梅棠眨眨眼表示感謝，轉頭看向抱着冰石的雪娘，暗自深呼吸一口，低聲提醒道：“雪娘，我答應你的事情已經做到了。”

雪娘聞言，揚手衣袖飛揚間擦去眼角一滴清淚，旋即站起來沖庚瑤點點頭：“庚瑤姑娘，今日一事多謝你了。待此間事了，我有話想對你說。”

庚瑤扯着嘴角淺淺地笑着，道：“謝姐姐對我們來說很重要，無法修煉與她而言是毀滅性的打擊，我不知道你自願獻出妖丹為她治愈丹田會承擔什麼樣的代價，隻要是我們能做的，盡管告訴我，我們會努力為你辦到的。”

原著裡隻說白行澗最後找到紅谷雪山的七級雪妖，半是威逼半是利誘地讓雪妖自願獻出妖丹，一步一步治好了原身的丹田之傷。

說是自願，也不盡然，畢竟中後期的白行澗已是當之無愧的第一捉妖師，若強取雪妖的内丹也不是沒可能。

與本書而言，白行澗可謂是天道之子，别人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他也做不到。

所以雪妖要為此付出什麼代價，庚瑤一點也不知。

雪娘感謝地看着庚瑤，道：“能留的性命陪伴石冰，我就知足了。”

梅棠攙扶着庚瑤，跟着雪娘一起向外間走去。

陪着謝令君等候的白行澗見衆人出來，神色肅穆，視線掃過衆人停留在庚瑤臉上，見她點點頭，擰成川字的眉宇微微舒展。

庚瑤此刻恢複了一些力氣，離開梅棠的攙扶，走向白行澗。

梅棠垂眸看着空空的手掌，心中有股淡淡的失落，他并未意識到自己對眼前這個讨厭的少女的情感在漸漸發生轉變。

“師兄。”庚瑤喊道：“可有帶紙筆？或可以書寫的物件？”

白行澗從随身攜帶的空間法器裡掏出紙筆，道：“你要作何？”

庚瑤接過紙筆，環視四周，找了一個相對平坦的位置，将用來畫符的黃紙放在上面，依次排開。

她一邊撥弄着沾了朱砂的毛筆，一邊回答着：“師兄，我将陣法的繪制方法畫給你看，一會你來繪制。陣法能輔助雪娘穩固離體妖丹之力。”

雪娘聽見此話，笑着道：“庚瑤姑娘，我的妖力和你們的陣法相沖，用不着的，我能控制好。”

庚瑤弄幹淨了筆頭，笑嘻嘻回眸道：“有備無患嘛，你且看着就是。”說着，她招呼白行澗上前來。

黃紙尺寸不夠，六張黃紙拼接成一個手帕大小的正方形。

庚瑤拿着毛筆含在嘴裡舔了舔，沾濕筆尖，回憶原書裡對陣法描寫，一邊落筆。

不用引渡靈力成符，她繪制的速度快了不少，不多時陣法全貌就落成在黃紙上。

水迹容易幹涸，庚瑤畫成後第一時間回頭問白行澗：“師兄，你可看清楚了？”

白行澗點點頭，伸手指了指一處複雜的位置，道：“阿瑤師妹，這處的畫法好像不太對勁。”

“哪裡不對？”庚瑤疑惑。

白行澗抿唇思索半天，搖頭道：“我也說不上來，隻是感覺不太對。我們繪制陣法時從未有這樣反向的時刻，而且這樣的方式讓陣法流暢的脈絡瞬間變得交織紊亂。按理說，這樣的陣法，靈力遊走至此處時，必會找不到前路，輕則靈力消失，陣法失敗；重則靈力亂繞使得陣法炸開。”

這個世界靈氣爆炸的威力跟火藥爆炸的威力不相上下。

庚瑤瞬間理解了危險程度，她仔細回憶着原書對陣法的描寫。

原書用的視角，幾乎是白行澗繪制的第一時間，相當于跟着他一起繪制了一遍。

她不敢完全信任自己的記憶力，于是呼叫系統，查看原文關于這一塊的描寫。

庚瑤逐字逐句地讀着，一邊讀一遍對照自己繪制的筆畫，并未發現有錯誤的地方，她蹙眉道：“師兄，你說得在理。可這個陣法确實是這樣畫的。”

白行澗沉思着，片刻後表情嚴肅地退後幾步，道：“我先嘗試一番。”

梅棠不知何時站在庚瑤身側，突兀出聲問道：“你确定沒錯？”

庚瑤被他的聲音吓了一跳，下意識後退被腳下凹凸之地一擋，身子立刻傾斜倒去。

梅棠挑眉，無奈地伸手拉住庚瑤手腕止住去勢。

她站穩，皮笑肉不笑地吐槽：“大哥，下回别像鬼一樣走路，還要像鬼一樣說話吓人好不好？！”

梅棠松開口，執拗地問道：“你确定陣法無錯？”

庚瑤認真點頭，道：“我确定沒有錯，它就是這麼畫的。”說着，她想起一點補充道：“不過繪制此陣法對捉妖師修為要求很高，以你們目前的水平，應當無法一次成型。”

話音剛落，白行澗那邊突然靈力爆炸，他避之不及，整個人由仙風道骨瞬間變成街頭乞丐。

場面着實滑稽，庚瑤忍不住笑出了聲音，然後在收獲兩記刀眼後快速收斂。

白行澗整理整理亂糟糟的衣衫，将垂落胸前的長發往後一甩，道：“我再試試。”

就這樣，白行澗重複着“我再試試”，試了十幾回，通通以失敗告終。

他還想繼續，一直護着空間的雪娘受不了地喊道：“夠了！你修為不夠，再試就要把這裡毀了！”

白行澗站在原地，垂下眸子，周身透露出倔強和不服輸的态度。

庚瑤想了想，道：“師兄，或許你此刻真的辦不到。”